王南使劲嗫了口烟,满腔悲愤地说:“草他姥姥的,我们这次是着了别人的道了!”
“我们五个人到了威市之后就分开了,我负责开车摸清威市的路,奎哥和其他兄弟们负责跟踪观察齐参那小子的生活环境。昨天晚上十点多,我开车在路边接应,奎哥他们动了手。谁知道,在约定好动手的时间里,突然有大批的人从街边的铺子里边冲了出来。”
“他们不光是冲着奎哥他们,还冲着我来。要不是我反应快,早就被他们砍死在车里了。我跑出来之后,回到了我们约好的出事才去的地方。一去就被人给堵住了,他们打了我一顿后,就放出话来,让妖哥带着二百万去领奎哥他们,不然的话……”
“不然就怎么样?”叶初九轻声问道。
“不然的话,明天傍晚就拿他们四个的尸体填海!”王南有些担心地说道。
叶初九闭上了眼睛,面无表情地说道:“你的意思是说,对方早就知道你们要动手?”
“不光知道我们要动手,还知道我们具体的安排!我一直都没有跟奎哥他们在一起,他们要是不知道我们是谁的话,怎么可能连我都砍?”王南坚决地说道。
“你的意思是,你们中间出了内鬼?”叶初九轻声问道。
王南态度坚决地摇了摇头,道:“不可能,我们和奎哥都是一个村的,也算是没出五福的亲戚,怎么可能会有人去害他?再说了,我们都是临时被奎哥抓的壮丁,事先谁都不知道是去干什么,怎么去出卖他?”
叶初九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意味深长地说道:“要是没有内鬼,那就只能说明你们掉进别人圈套里了。他们是说明天太阳下山之前去赎人吗?”
“嗯,明天太阳下山之前!妖哥,你一定要……救救奎哥他们啊。”王南着急地叫道。
叶初九轻轻拍了拍王南的肩膀,平静地说道:“放心好了,会没事的,你先收拾收拾,一会咱们就出发。”
一听到叶初九要去救孙小奎,王南立马就是跪到了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叫道:“谢谢妖哥,谢谢妖哥……”
“林兵,把他带下去收拾一下。顺便给我和阳哥弄两套衣服。”叶初九漫不经心地说道。
“知道了。”林兵把王南扶了下去。
“初九,我劝你考虑清楚,威市可不是什么好地儿。”一直没有插话的陈阳,在林兵和王南一走,就从水池里边钻了出来。
“怎么讲?”叶初九皱眉问道。
“威市,是全东山省,唯一清一色的地方。各方老大,都是威市本土人,手下的混混也大多都是威市当地人。刚刚听那小子说的情况,我基本上可以肯定,你朋友是被威市三霸其中一人给弄去了。”
“威市三霸?”
“刀霸大刘强,手遮威市南半天。赌霸小刘强,威市五大浴场全是他罩。还有路霸马四方,威市大大小小的公路都归他管。”
叶初九有些惊讶地看着陈阳,疑声问道:“怎么,阳哥,你以前在威市呆过?”
“呆过一段时间,没长呆。你要是连自己的对手是谁都不知道,就和个没头苍蝇似的去威市,我怕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陈阳神情凝重地说道。
“有那么夸张吗?”叶初九怀疑地叫道。
陈阳微微一笑,漫不经心地走进了淋浴间,一边冲着凉一边说道:“夸张?呵呵,威市是三面环海,进威市的公路只有青威高速,这条路是马四方的地盘,下了公路就是小刘强的第三海水浴场,过了第三海水浴场就是大刘强的南半天了。甭管你惹的是这三个之中哪一个,我敢保证,你还没有进市区,肯定就会被人做了。前题是对方存心要你命的话!”
“那你的意思是,这威市我还不能去了呗?”叶初九有些犹豫地说道,要是真像陈阳说的那样危险,那他还真得好好考虑考虑这件事应该如何来进行。
“去是能去,不过不能这么去。想进威市,走海路最好。”陈阳不以为然地说道。
“走海路他们就不知道了?”叶初九轻声问道。
陈阳点了点头,道:“东山省的海路生意都是八千岁的,陆地上的生意,八千岁从来不插手。可是只要是海上的生意,没有人能插的了手。”
“八千岁?”叶初九被陈阳所说的这些和武侠小说似的外号给引起了兴趣,不由就是凑到了淋浴间里边。
“嗯,纳兰海,祖上是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在家里排行老八,所以被人尊称为八千岁。要是想进威市,必须得走海路。不然的话,我劝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陈阳不急不慢地说道。
叶初九有些疑惑地看着陈阳,好奇地问道:“阳哥,你怎么知道那么多?”
陈阳微微一笑,有些无奈地说道:“正因为知道的太多,才沦落到了如此地步。初九,江湖路,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我承认,你小子要文能文、要武也能武,但是实话告诉你,在东山这地界上,文武双全的人多了去了。”
“南济市的活阎王阎坤,烟台市的九尾狐胡媚娇,泰宁府的靠山王林中熊,这三个人随便手下的亲信里边拎出一个来,都能把你玩死。你要是真想混江湖,真想玩社会,光靠自己不行,身边就算没有双拳擎西苍的魏青辕那样的猛人,也得有单刀绕关东的关二爷那等悍将。”
叶初九傻巴巴地眨了眨眼,有些惊讶地说道:“阳哥,你不去说书太可惜了。”
“呵呵,书那都是编的,我说的可都是实话。你小子,别跟我装,你丫的骨子里边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匪性。我跟你说这些,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让你知道知道,江湖路,不是那么好走。”陈阳语重心长地说道。
叶初九挠了挠脑袋,笑呵呵地说道:“阳哥,说实话,我这个人吧,有点懒,还真不适合走江湖路。”
“初九,我敢跟你打赌,就依你的性子,不沾则已,沾上之后,你就不会想退!就和现在一样,虽然我说了那么多,但是你一点都没有想要放弃去威市的意思。你就是那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不然的话,你也不会在号子里边冒着生命危险跟我切磋了,你说对吗?”陈阳阴阳怪气地说道。
“你有没有什么外号?”叶初九好奇地问道。
陈阳嘴角微微一扬,颇有些得意地说:“在西藏,老子被人称为不动金刚,除了……算了,说了你也不知道。”
陈阳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让人很是不爽。
叶初九并没有追问,因为他从陈阳的脸上,看到了些许愤恨和不甘。
叶初九实在是不敢想象,像陈阳这种能够逼的叶惊林卸绑腿的猛人,是为何离开了家乡。
刚刚的话,像是勾起了陈阳的伤心事,他双目微闭的站在喷头下面,使劲用冷水冲刷着他那有些发红的身体。
叶初九皱了皱眉,对于别人不想说的事情,他从来也是不想去问。
走到隔壁沐浴间里边,简单的冲了冲身子之后,叶初九便是回到了更衣室。
林兵已经派人把衣服送了过来,一黑一白,两套运动服。
叶初九本来更钟意那套黑的,只奈黑的是加大加肥的,无奈之下,只得是把那套白的穿在身上。
“决定怎么办了吗?”叶初九换好衣服的时候,陈阳也走了出来。
叶初九咧了咧嘴,笑呵呵地说道:“呵呵,这还有啥可想的,要是不管替我办事的人的死活,那以后还有谁敢替我办事?”
陈阳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想法不错,就是有点天真。好了,既然你想去,那我就陪你去,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往火坑里跳。不过,有一点你必须得听我的,那就是走海路。不然的话,咱俩有天大的本事,也没法把你朋友救出来。”
“这个你能安排的话,你就安排吧。”叶初九不以为然地说道。
“姜老六以前是八千岁的人,在青市这边也有点关系,一会咱们直接去码头!”陈阳利落地把衣服套在了身上。
黑色的运动服,将陈阳身上的戾气遮挡了些许,前题是别看他那个纹满梵文的脑袋。
叶初九和陈阳一前一后的出了桑拿中心,面带笑容的叶初九和满头梵文的陈阳,这一白一黑的组合,看上去有些不太协调。
不过,正是这种不协调,让人在心中不由自主就会对两人感起兴趣。
一打眼,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会毫无疑问的落在那个面无表情、满头梵文的陈阳身上,但是在看了几眼之后,相信大家都会不由自主的将注意力放到叶初九身上。
是个人都会感到好奇,什么样的男人,才会让陈阳这种狠角色心甘情愿地走在后面。
“初九,准备好了!”早早就已经等候在大厅里边的林兵,一看到两人出来,就连忙迎了上去。
叶初九撇了撇嘴,有些纠结地说道:“那什么,你还是把惊林的鞭子给我拿过来吧。”
“在车上呢。”林兵轻声说道。
“嗯,那就好。阳哥,好了,你带路吧!”叶初九客气地朝着陈阳做了个请的手势。
陈阳不屑地瞥了叶初九一眼,直接就扭头看向了天花板,不急不慢地说道:“爱走不走!”
叶初九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只得是抬脚朝着那停在酒店门口的奥迪车走了过去。
坐在驾驶座上的王南,看到叶初九走来,连忙从车上走了下来,麻利的替叶初九打开了车门。
“怎么,以前干司机的?”叶初九轻笑着问道。
王南挠了挠头,道:“在部队里边给领导开过几年车。”
“难怪,这么熟练。林兵,你就不用去了,在家里边看家。阳哥,咱们走吧。”
叶初九的话,让林兵有些失落。
虽然有些不甘,但他也只能是恭敬的替叶初九把车门关上。
陈阳吊儿郎当地坐到了副驾驶上,漫不经心地对王南说道:“知道十六号码头不?”
王南惊讶地点了点头,道:“知道,怎么,咱们要去那吗?”
“哪那么废话,赶紧开车,到了十六号码头叫我!”陈阳瞪了王南一眼后,便是直接就将车座放下,躺在上面眯了起来。
叶初九无奈地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就照阳哥说的做吧,去十六号码头。”
“好!”有了叶初九的话,王南这才发动起了车子。
汽车发动后,叶初九一直在透过反光镜看着林兵。
直到反光镜里边再也看不到林兵的时候,叶初九的眼神才慢慢收回。
窗外的天空就像叶初九的心情一样,有些阴郁。
不知道为什么,叶初九的脑子里边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李龙的死,也许并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还有李龙那个司机,回来的第一天就被人蓄意谋杀。
再加上被人重重保护的齐参,这让叶初九不得不重新审视整件事情。
“看来,只有把齐参那小子抓到,才能弄明白整件事情了。”叶初九若有所思地嘀咕道。
“妖哥,你说什么?”开车的王南听到叶初九的呢喃声,连忙就是问了起来。
叶初九摇了摇头,道:“没什么。王南,对方有没有说让咱们去哪赎人啊?”
“这个……没说,只说让你明天傍晚之前带着钱去威市。”王南有些无奈地说道。
叶初九微微一笑,道:“呵呵,就好像我一进威市他们就能找着我似的。”
看上去已经睡着的陈阳,突然扭过头来,神情凝重地看着车后。
“怎么了?”叶初九疑惑地问道。
“有人跟着我们!”陈阳沉声说道。
叶初九眉头猛然一紧,扭头看向了车后。
叶初九并没有从那些正像奥迪A6一样急速行驶着的车辆中看出什么,他怀疑地问道:“阳哥,你是不是太紧张了?”
陈阳眉头紧皱地说:“青A3118,从咱们出了酒店就一直跟着!”
听到陈阳报出的车牌号,叶初九不由就是有些蛋疼地吐了吐舌头。
“怎么,你认识?”陈阳轻声问道。
叶初九苦笑着摇了摇头,道:“算是认识吧,就是她把我送进看守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