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淡蓝的暮色,华兰茜向家飞奔而去,她可能跑得太快了,到了自己的房间以后那种疼痛达到了从来没有过的强烈。事情很不妙,她真的有可能随时死去。这样疼痛而死太可怕了,也许,也许,这就是死亡。华兰茜感到孤独又无助。她在想要是此刻有个人能够同情她,真正地关心她该有多好,而不是像妈妈和堂姐一样只会大惊小怪的人,让人心烦。哪怕有个人仅仅握着她的手说:“是的,我明白你的痛苦,坚强一点,马上就好了。”为什么此时她想到了巴尼·史奈斯?为什么她会觉得在这样的痛苦和孤独时分,他会同情她,同情每个苦苦挣扎的人?为何她会觉得他就好像自己的一个知心老友?就是因为她在全家面前为他辩护了吗?
她起先疼得都不能起身吃特伦特医生开的药,但是最终她拿到了药,吃过以后便缓解了许多。她不疼了,却身体虚脱,出了一身冷汗,躺在床上。哦,简直太可怕了!这样的疼痛再来几次她就吃不消了。要是死亡是短暂无痛苦的,那也没有什么,可是这样疼痛而死太煎熬了!
突然她笑了起来。今天的晚餐太有意思了,而且是那么简单。她仅仅是说了自己的所思所想,可瞧他们的脸!本杰明叔叔——可怜的目瞪口呆的本杰明叔叔!华兰茜确信他今天晚上会重立遗嘱,奥利弗会得到华兰茜的那份遗产。奥利弗总是得到属于华兰茜的东西,还记得那个土堆吗?
像她一直所希望的那样随意地嘲笑她的亲人们是她现在生活中唯一值得满足的。但是她还是为事情发展到今天这样而难过,不过当没人同情她时她还不能给自己找些慰藉吗?
华兰茜起身走向窗户,湿润甜美的风穿过刚刚抽芽的绿树,轻拍着她的脸,像一个温柔睿智的老朋友。左边特里德夫人草坪上的钻天杨在夜色中伫立着,边缘嵌了一层紫色,华兰茜可以从马厩和马车店之间看到它们。它们背靠一片晴朗的天空,一颗明星在其中一棵钻天杨的上方闪烁,好似湖面上一颗璀璨的珍珠。越过车站更远的地方是被朦胧嵌紫的树林环绕的米斯塔维斯湖。树林被一层薄雾笼罩,上方是一轮弯弯的月亮。华兰茜眺望着远方。
“我真希望在死之前有一座自己的小土堆。”她奢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