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六章 你会输!不意外!

付忠立刻抬起盾牌,护在何晋纬身前!

然而,他算错了,这一箭表面对准何晋纬,其实是要射杀付忠。

只见,那箭矢瞬间调转松弦——

“咻咻咻咻!”

三支利箭连续射进付忠的额心!

数百步穿头,正中额首!

沈淮序不是第一次见到宗政烬射箭,但每每见到都会暗暗惊叹:“不愧是王爷……”

宗政烬能拥有这样的箭术,也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艰苦。

何浩泽、付忠接连中箭身亡,也已打草惊蛇,何晋纬被叛军用铁盾团团护住,形成金刚罩,掩护他撤退。

何晋纬丧子之痛犹如剜心,却来不及为何浩泽收尸,只能仍尸体被无数战马与兵士践踏……

他要杀了祁承翊!!

愤恨之心犹如熊熊烈火,几乎摧毁何晋纬的理智。

“走!!”何晋纬大吼一声。

比起愤恨,他更忌惮祁承翊的箭术……

为何从前不知这废物太子,竟然有这实力……

“你走不了了。”以扶鹤霄为中心的兵阵不断变换,不断缩小空间,将何晋纬越困越紧。

何晋纬招架不住,身边叛军越来越少。

从一万到八千……

八千到五千……

五千到三千……

三千再被杀的只剩下七八百残兵败将。

中门外的叛军被咬的很死,根本无法支援何晋纬。

扶云卿紧跟扶鹤霄身后,与父亲一道擒拿何晋纬。

父女二人一前一后,那威风凛凛的绝世宝刀握在扶鹤霄掌中,威严地沉声道:“本将在此,尔等必败无疑,若你们现在放下兵器甘愿为俘,本将可以放你们一命!可若你们看不清局势,继续跟着何晋纬执迷不悟,莫怪本将心狠,治你们全家抄斩!”

此话一出……

原本坚定护住何晋纬的那几百个士兵,有些面面相觑。

他们在观察身边之人的反应。

都是血肉之躯,家中亦有亲人,妻儿子女、父母长辈,自己死了不要紧,可若还要固执下去,便会满门抄斩,连累至亲性命。

最重要的是,何晋纬大势已去。

午门外的援军不知道还能不能突破重重包围来支援……

若等不到支援,按照这趋势,扶鹤霄在、扶云卿也在,他们必败无疑。

既然是必败之势,何必连累至亲性命……

想想家里尚在襁褓之中的稚子、挽袖熬羹汤盼君归的妻子、还有鬓边霜白望穿秋水的双亲……

以及毫无希望可言的兵变。

有个别叛军轻轻放下了兵器,举起双手,投降地朝前走去,走到扶鹤霄军队前跪下。

何晋纬气急攻心,硬生生吐出一口血,提剑刺死了第二个想要投降的人!

只这一个动作,扶云卿便抓到对方把柄,冷笑着讽刺道:“他们好歹也是跟随何相出生入死之人,追随你那么久,想要活命、要保家人性命,又有何错?你怎能如此狠心杀死他们?”

随后,扶云卿又煽动人心,对那几百叛军说道:“瞧瞧,这就是你们追随的何晋纬!不过是一个只顾自己野心、不顾他人死活的畜生罢了!今日你们弃暗投明,我不会如何晋纬那般杀你们,我必定保你们一条性命!”

此话一出,犹如给叛军们吃了定心丸。

执着下去会连累满门抄斩,可若现在归降,反而能活。

人,只要活下去,就会有希望。

接着,又有数十个叛军放下兵器。

有几十个,就会有几百个……

直到何晋纬身侧只剩下零零散散几十个死士时,他已经彻底败了!

那些投降的叛军被绳之以法,带走扣押。

掺杂浓重血腥气的午门战场,除去满地横乱的尸体,便只剩下孤零零的何晋纬及死士,扶鹤霄带兵围住了何晋纬。

不费多时,护着何晋纬的几十个死士便全部倒下。

一柄杀敌无数的古刀,横在了何晋纬的脖子上。

硝烟弥散在血色残阳之下,扶鹤霄高坐战马,睥睨死物一般看着何晋纬:“何相,五年了……你输了。”

看着脖间的古刀,何晋纬没有畏惧,相反是大局已定的坦然,气场丝毫不输扶鹤霄,他紧皱眉头,却有他的傲骨,嗤笑一声,只说一句:“输便输了,至少,我赌过了。”

在输赢未定之前,他提心吊胆、高度紧张、不敢放松一丝一毫,可如今被俘,反而没有那样的紧张,也没有对死的畏惧,也没有对未知的忌惮。

成王败寇,胜则生、输则死,既然是死,又有何惧……

他这一辈子,出生名门世家,考学顺利,仕途光明无限,做过人上人,享受过辉煌过,到了这个年纪,也赌过、筹谋过、厮杀过,在权谋里斗死许多人、斗赢了许多人,甚至只差一步之遥,就能登上龙椅。

可以了,够了。

何晋纬闭上眼,仍由扶鹤霄给他双脚戴上镣铐。

何况——

他的几万叛军还在午门之外拼杀,若非他错信扶云卿已死的消息,便不会被引进午门、落入圈套!

到底是大局将成之前,棋差一着,只是棋差一着啊,便失败的一塌糊涂!

扶云卿假死,引何晋纬到中门内围剿,是她的主意,其实,就算不能引何晋纬入中门,有扶鹤霄在,何晋纬也绝不可能杀掉祁文觉。

故而……

怎么看,何晋纬都是死局。

只是陷入死局的何晋纬不怎么觉得,他此生做过最错的决定,便是操之过急,误信扶云卿已死。

扶云卿手中握着白布,擦净破晓剑上的血,讽刺地反问道:“何相不会还抱有侥幸心理,觉得其余几万还能冲进中门救你吧?”

被点破心思的何晋纬,微微掀眸看过去,目光阴沉森然。

面对那杀人般的目光,扶云卿反而勾起唇角,前世今生想要杀她的人太多,她倒是习惯了,淡声道:“我早就遣人放出消息,说你何晋纬已被抓,午门内叛军已尽数被清剿。树倒猢狲散,连主子都没了,那些叛军还为谁卖命?既然不用卖命,自然会四处逃散。”

“今日是你发起兵变的第九日,明日江安州兵马就来了。在江安州兵马来之前,他们早就各奔东西逃了!这边是你苦心经营十年的叛军,不是正统,见不得光,也便没有信仰与凝聚力。”

“你会输,真的,一点都不意外。”这句话,真是充满了讽刺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