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那你,为何还在这里?

羷扶云卿鲜少休息,这几日都是靠着草药提神醒脑,她四肢百骸累的沉重至极,撑着破晓剑踉踉跄跄坐在台阶之上,沉沉吐出一口气。

她还没来得及休息,便有侦察兵满脸是血地跑上前:“将军,不好!叛军的人攻进了城中心!”

说完这句话,那侦察兵便砰地重伤昏死过去。

扶云卿霍地站起身!

没人比她更明白,叛军攻入城中心的危险。

皇宫便建在城中央,若叛军攻到城中央,也就意味着,离皇宫不远了……

她脸上有着前所未有的凝重,默了一晌,便看见身负重伤、断了半条胳膊的禁军统领疾步走来,他半张脸都是血,右眼皮被削掉了小块肉,见到扶云卿便沉重道:

“侯爷,我们守不住了。”

扶云卿沉默。

禁军统领咬牙叹道:“侯爷的军事部署图很好,让我们多撑了两天,可接下来的四天……都是未知数。何晋纬变更了作战部署,禁卫军损失惨重……”

很快,京兆尹也狼狈地骑马而来:“青雲将军,我们城南守不住了……”

下刻,江行危拧紧俊眉、步履匆匆地走来,看向扶云卿,二人太有默契,只这一眼,江行危几乎就懂了她心中所想。

“江大人……”她胸口仿佛压着块沉沉的大石头,扶云卿有些焦躁。

江行危还未来得及说话,忽地,不远处便传来巨大的轰鸣声!

“叛、叛军攻来了!!”四周响起一片叫喊。

“城南破了!追天营败了,叛军从那边打到午门来了!”

扶云卿和江行危、禁军统领、京兆尹几乎是同时回头!

只见城南方向的守卫被撕开一道口子,随后,这道口子被叛军越撕越大,涌进来越来越多的叛军,几乎将整个午门团团围住!

这午门有数十丈高,城墙宽厚,前后数刀城门层层拦截。

扶云卿当即下令,命人将皇宫中所有城门全部关闭。

叛军每打开一道城门,都需要时间,关上越多的城门,或许便可微乎可微地拖上一段时间……

只要拖到江安州兵马到来。

扶云卿手心捏出一片汗津津,这一场很没把握的仗,她不确定能赢。

看着那涌来的一片乌泱泱的叛军,很快,便与午门前的士兵交战。

外头厮杀声威震天,午门前的士兵未必能抵挡住。

扶云卿眼底现出浓浓的焦灼……

“城门之上的人,你们仔细听着!”付忠提着带血的战戟,威胁道,“倘若你们现在主动打开城门,本将军便放你们一条命!”

“可若这城门是被我们强行攻开的,那么你们……谁都活不了!”付忠残忍的冷笑一声,高举手中战戟,嘶吼时脖间青筋膨胀而起,“杀!杀杀杀!”

随他一声令下,涌来的无数叛军便士气大振杀上前去!

情况不妙。

此时此刻,扶云卿提剑下城墙:“我要亲自带着追天营去拦截他们。”

江行危道:“我随你一起。”

禁军统领本来也想去,可是他实在伤的太重,刚走一步便砰声倒地,被御医院的人抬走了。

这一仗实在难打,城下有叛军攻城,也有不少叛军朝城墙之上甩铁钩攀爬。

他们用火攻、亦或投石、偷袭、刺杀、飞檐走壁翻阅,起初,扶云卿还能带兵抵挡,可到后面,他们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多到让人无法应对。

“砰!!”一声惊天巨响之后——

只听武锤大吼一声:“将军!他们将城门攻破了!”

付忠用的是火药,将火药投掷在城门之下,轰地冲天巨响,浓浓硝烟之后,沉重的巨大城门被轰炸出三人宽的空隙!

叛军便从这里涌进去,再与里面的厮杀,随后打开了午门。

扶云卿险些没站住,他们……攻破了午门,便离攻破中门不远了。

扶云卿深呼吸一口气,沉重地看向江行危。

江行危脸上亦是凝重。

若真让何晋纬攻破乾清宫,届时,什么都晚了。

扶云卿飞身而下,紧攥破晓剑稳稳当当落在午门前,满脸凝重与肃杀,不顾一切地砍杀而去,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只要能守住午门。

她眼眶逐渐猩红,到最后,提剑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却还在机械地重复同样的一套动作:防御、厮杀、再防御……

武锤、甜盈、扶子珩、扶云卿全部凑到了一块,只因城破,他们都要守在此处拦着。

扶子珩与扶云卿背靠背,形成无死角的闭环防御。

姐弟二人配合的很好,但在叛军迅猛的攻击下,仍然无济于事。

叛军涌进皇宫,直奔中门杀去。

他们气势冲天地整齐大喊:“杀破中门!杀破中门!杀了狗皇帝!”

于叛军而言,战况一片大好。

此时……

天色将亮,东宫里染着一盏麒麟衔珠模样的烛火。

宗政烬正在与宗政泽瑜下一盘棋。

宗政泽瑜得知宗政烬伪装成祁承翊之后,便来东宫见他。

宗政烬本不想见,但人都来了,若现在不见,宗政泽瑜也会用其余方式来见他,多一事不如省一事,二人便坐在东宫窗栏前下棋。

借着窗外漏进来的天光,宗政泽瑜执白棋、宗政烬执黑子,棋盘上黑白互相拼杀,虽刀不见血,却杀气外露。

宗政泽瑜落下最后一子,竟是棋差一着,输了,他笑着叹了一声:“三哥的棋风依旧势如破竹,倒显得我太过优柔寡断。”

宗政烬随意丢下一颗黑子,便彻底赢了此局,看似无心实则用心,声音淡漠平静:“来东宫寻我,何事?”

“若是无事,便不能寻三皇兄吗?”宗政泽瑜诧异地问。

宗政烬单刀直入道:“若你来寻玉玺,那么,已经晚了。”

他这么开门见山,倒是将宗政泽瑜的心思暴露无遗,他在何纯如那里没有套到什么有用线索,便打算来东宫探探宗政烬的口风,却未想到,等着他的是这句话。

什么叫,已经晚了?

就算宗政烬现在拿到玉玺,可是在没回辕国之前,没将玉玺交给父皇之前,一切尚且还有机会,不是吗?

宗政烬眸眼冷淡,薄唇却划过一抹讥诮至极的弧度:“在你们赶来祁国之前,玉玺便已被魑魅魍魉密送回辕国冀州,不日便敬呈到陛下手中。”

宗政泽瑜有些愣住,沉吟一下,思索着不对劲,宗政烬留在祁国,不就是为了妥善处理玉玺吗?玉玺若已经回到辕国,那么他为何还留在这里?

正是因为宗政烬留在这里,吴王晋王乃至于宗政泽瑜自己,才会马不停蹄赶来祁国。

难不成,又中了宗政烬的圈套?

宗政泽瑜蹙眉:“那么……三皇兄,你为何还留在祁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