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 嫁衣

本以为能追回部署图的玄羽卫失手了,一个个胆战心惊地回到丞相府。

先是二弟被杀、紧接着部署图被偷,玄羽卫再次失手,何晋纬坐在案牍前,面色阴沉如铁,看着跪满书房的玄羽卫杀手。

这些都是他二十年来精心栽培的玄羽卫头领。

从前都很是得力,替他铲除无数政敌、也曾逼杀扶鹤霄,怎么如今就这么不中用?

有个杀手战战兢兢地解释:“本来我们深夜冒雨,已发现那二人行踪,正要围杀过去时,忽然有一支实力强悍、极其恐怖的刺客袭来,他们、他们太恐怖了,几乎以一敌十……我们甚至来不及反应就死伤无数,只能仓皇逃离……不然玄羽卫会全部覆灭……”

玄羽卫已是祁国最顶尖的暗卫组织,那么,将玄羽卫杀到所剩无几的那支刺客,又该有多么恐怖?

可……

祁国何时有这样厉害的刺客组织?又偏偏在这关头钻出来。

何晋纬心中漫出一股谨慎与忌惮,但野心战胜了忌惮,事已至此不得不反,想到被偷走的部署图,掐着额心,声音沉冷道:“加快起兵计划,不得有误。”

越是临近起兵之日,这丞相府的暗卫越发神色凝重。

就在此时……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何晋纬阴鸷地抬起头。

“父亲,今日天冷容易受寒,女儿给你烹制了一碗姜撞乳酪。”何纯如嘴角扬起笑容,声音充满关怀。

何晋纬眼中阴鸷退去,瞥了眼玄羽卫头目付忠。

付忠打开房门,笑着将何纯如迎进去。

何纯如从云裳手中接过托盘,将姜撞乳酪放在书桌上,看着何晋纬眉间还未完全退散的疲态,忍不住担忧道:“父亲,就算朝中政务再繁忙,你也要多注意身体。哪儿能像年轻那时候那样操劳?”

这几日,何晋纬都没有去正堂吃晚膳,她也有些日子没见到父亲,想来是事情太多,今日才端着甜羹来关怀,刚一进来,就看见两边齐刷刷跪着的人,心中难免咯噔一声……

这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好,乖女放下吧。”何晋纬虽诸事烦忧,却也语气温和,“为父知道休息,这几日京城恐怕不太平,就莫要出门了。”

何纯如能感受出来,何晋纬虽尽量语气如常,却似乎有重重心事,朝廷之事她不便过问,就听何晋纬慈祥一笑:

“为父还有折子要批阅,忙过这段日子,再好好与阿如聊聊天。阿如,你先下去吧。”

“好。父亲忙完早些歇息。”何纯如懂事地退出房中。

等何纯如离开后,何晋纬喝完那碗姜撞乳酪,一滴不剩,女儿送来的甜羹似乎缓解了他一些烦忧,想到即将发生的大事,继而沉声下令:“起兵之日,务必保护好小姐与公子的安全。”

“是。”付忠与其余玄羽卫头目纷纷齐声。

走出何晋纬院子的何纯如,微微攒眉,扫了眼值守四周的护卫。

最近这段时日,丞相府里增派了数倍的护卫,与从前松散的普通家丁不同,他们训练有素、不言苟笑、腰佩名贵长刀,一看便知不是普通护卫。

再联想父亲说的那句“不太平”,何纯如心中暗自揣摩着摇摇头,难道最近会有大事发生?

“云裳,你觉得最近街上有异常吗?”

“奴婢……没怎么觉得啊,街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与从前并无区别。”云裳抿了抿唇,思索道,“倒是咱们府上护卫确实变多了些……”

外面并无变化,丞相府护卫却仿佛如临大敌。

这才是最微妙最值得何纯如留心的变化。

她不太理解地摇摇头,心想许是父亲政务一方面的不太平吧,踱步走回屋中时,便有四个丫鬟抬着一锦盒上前,累得满脸红彤彤,高兴极了地说道:“大小姐,您瞧瞧,这是什么?”

那锦盒沉重精致,四人合抬而来,侧面还贴着大囍字的红色封条。

不等何纯如猜测,那丫鬟又满脸喜庆地笑道:“这是皇宫司衣局缝制的凤冠霞帔嫁衣,与首饰一道送来的,就等您亲启。”

锦盒被抬进闺房,盛放在桌上。

何纯如取了剪子,剪掉红色封条,打开那一瞬间,有淡淡红色光泽溢出,映照在她脸上……

那是一件美到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嫁衣。

嫁衣用世上最美丽的红色彩线缝制,泛着流光溢彩的辉光,双面异绣着百花、牡丹,裙摆缀着一颗颗莹白无暇的珍珠与宝石,胸前扁金工艺刺着衔珠的飞天凤凰。

哪怕是见惯了现代奢侈品高定的何纯如,也忍不住暗中惊叹。

这是她前世今生见过最漂亮的嫁衣。

云裳在旁感慨道:“不愧是天下第一绣娘配合司衣局一起缝制的嫁衣,您瞧瞧,这手艺……若您能穿上,何愁迷不到太子殿下?”

何纯如雪白纤细的手指,轻轻拂过嫁衣,换到身上,戴好凤冠金簪,微抿唇脂,站在落地铜镜前端详自己,美的不可方物、令人恍惚。

她红唇微勾,看着镜中美艳至极的自己,眼底有野心淌出:“祁承翊可以不爱我,这没关系,只要我能坐稳太子妃之位,日后成为皇后娘娘,便能步步筹谋,将权势握在手中。”

甚至她还可以做吕后那样的风云人物。

……

江行危本想带扶云卿回江府,但扶云卿却让江行危将自己带去了她新买的一处别院。

“总去江府麻烦你也不太好。”扶云卿坐在轮椅上,给双腿做针灸。

“其实我不怕麻烦的。”江行危下意识道。

扶云卿愣了一下说道:“总归是不太好……行危兄一夜未曾回府,想必江大人与江夫人应该很是担心,不如先回去报下平安。”

“好。”江行危看着她,“若你有什么需要的,或者遇上什么难处,就差人来江府找我,等我一忙过便来看你。”

江行危离去,与同在院中的祁承翊擦身而过。

林樾舟瞧出气氛不太对劲,将二愣子一样杵在院中的沈淮序拽出院子。

“干嘛?王爷还在那里,我得守在王爷身边!”沈淮序作势又要进屋。

林樾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提点道:“守你大爷的守。你觉得王爷眼下需要你保护吗?”

很快院中传来说话声……

“后天便是太子登基大殿,也是迎娶阿如之时。”扶云卿轻轻揉按受寒的双膝,不去看祁承翊,继续说道,“何晋纬极有可能会在那日起兵,届时,我希望殿下保阿如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