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该怎么办……”楚冰可陷入沉思。
何晋纬此人实在是不好对付。
扶云卿眸色略动,唇角笑容渐渐变冷几分:“既然是反间计,那么,便要一反到底。你附耳过来……”
楚冰可凑过去,扶云卿在她耳边轻声道:“你就说启魂丹已毁,周咬雷已杀,至于我父亲,既然没有启魂丹,只能继续陷入沉睡,何晋纬便会掉以轻心。这样一来你也能赢得他们信任,而我也会配合你……”
“懂了吗?”
楚冰可刚要点头时,门外传来一道脚步声,是一袭白衣的江行危。
江行危带着宋安走来,说道:“卿卿,我的人查出了结果。”
就是那日,扶云卿觉得街上小贩不减反增,不太正常,托江行危去查了查。
江行危说道:“民籍不是京城本地者,进京都需路引,我着锦衣卫查了查最近两月来京人口的路引,发现大量商贩与路人都来自宣州附近。而其中许多路引,甚至是伪造的。也就是说,近两月涌进京城的人,或许不是巧合,极可能有预谋。”
他说的,再一次印证了扶云卿的想法。
到冬季,不减反增的京城果然有问题。
“只是……”扶云卿蹙眉思索道,“这些人目的是什么?他们幕后主使又是谁?等等……路引……大部分是从宣州附近来的人?”
说到此处,扶云卿眸光忽然变得锋利:“宣州……又是宣州。大人可还记得,周咬雷曾和盘托出有关何晋纬的事情?”
“记得。”江行危点头,将一切事情都串联起来,
“何晋纬曾在宣州溶洞藏纳三万兵器,那么,五年过去,这三万兵器会不会变成十万、二十万?没有人只藏兵器不囤兵,他必然也会在宣州私囤兵力……如今这大批不减反增的异常人口,也来自宣州,极有可能与何晋纬脱不了干系。”
“私囤兵力与兵器,数目之大,动辄数万。”扶云卿道,“何晋纬的心思,昭然若揭。”
这番话,也听得楚冰可心惊肉跳:“他什么心思?造反吗?”
“无他了。”扶云卿略微颔首。
“这么一来,便说的过去了。何晋纬五年前为杀人灭口,隐瞒私囤兵器一事,不惜杀兵部尚书与宣州指挥使,又授意何建明灭口李全与御史,最后一个知情者只剩下我父亲。他当然想不惜一切代价,杀我父亲灭口,才会制造出当年哀魂谷战役。”
“此事……江大人打算怎么办?”
扶云卿看向江行危,他是祁文觉的心腹,按理来说,此事应该私下禀明陛下。
江行危隐有顾虑地摇摇头:“其实,何晋纬比我更深得圣眷,从何家嫡女是钦定太子妃一举便能看出,若不能找出他私囤兵力与兵器的真正证据,陛下不会相信的。”
顿了一下,江行危又解释道:“当今陛下十六岁登基,先太后极其信任何家,四十年里一直是何家辅佐陛下,陪陛下从少年天子到现在掌握大权,君臣情谊深厚,这也是何家功高震主,而陛下却始终不曾夺权的原因。何相只手遮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手握许多大臣的生杀之权。”
“何相门生也遍布天地,所以想要撼动何相,甚至扳倒何家,都不是易事。”
扶云卿颔首,略加思索:“我这些日会下令雷焰营与追天营的人,暗中留意京城动向,随时做好防范。我的兵马无法贸然进京,不符军纪,所以皇城与宫内还需要江大人多留心。”
若真到了何晋纬起兵造反那日,也不算完全没准备。
江行危微抿薄唇,点头,随后带着宋安离开。
等江行危着手去办此事后,扶云卿转动轮椅去了主院。
如今将军府除了必要的家丁岗位,其余人几乎全换成了追天营的精锐乔装成护卫与小厮,丫鬟也几乎换成了女子营的女兵乔装。
这些家丁小厮看似寻常,都穿着普普通通的短袄长袄,其实都在腰间缠着一柄软剑。
“将军。”家丁唤。
“嗯。”扶云卿点头。
来往家丁丫鬟分三班巡逻,武锤正手轮大锤,咬着肉饼靠坐在花园假山石头上,见到扶云卿也打了打招呼。
扶云卿停下轮椅,交代了一句:“武将军,今日局势颇乱,当留意府上是否有内奸。”这话她也对甜盈与仁青说了,“你们二人也多留意。”
“是。”
扶云卿进主院,温沿溪正在廊下亲自给扶鹤霄煎熬药物。
“母亲,父亲可服下了启魂丹?”
温沿溪将蒲扇递给云容嬷嬷给药炉扇风,她擦了擦额前的汗水,说道:“还没有。启魂丹效果确实很好,但是配上一味药引,会让启魂丹效果更好,更加事半功倍,或许你父亲也能早点醒来。”
“什么药引?”扶云卿问。
温沿溪站在初冬的庭院里露出一个虚弱笑容,虽然她今日微微点了嫣红唇脂,但仍然能窥得唇脂之下嘴唇很苍白,扶云卿皱了皱眉头,忍不住道:“母亲,你照顾父亲凡事亲力亲为,却也不要太操劳了。”
“我没事。”温沿溪说这话时,累的有气无力。
扶云卿察觉不对,将手搭在温沿溪的手腕上,顺便问道:“母亲,启魂丹的药引是什么?”
温沿溪嗫嚅了下嘴角,还没说什么。
扶云卿便道:“是血。”
温沿溪叹了一声,点了点头。
扶云卿屏退了云容嬷嬷与其他丫鬟,说道:“娘,你放了多少血?怎么气血亏成这样?就算再怎么担心父亲,自己的身体也要紧啊,若父亲醒来,你累垮了怎么办?”
温沿溪与扶云卿的血可解百毒,自然也是绝佳的药引。
这些日子扶云卿太忙,温沿溪总用着淡色的嫣红唇脂遮掩,故而也没发现母亲不对劲,今日一看,母亲气血亏损极其离开。
“我有分寸的,今日是最后一碗药引。”温沿溪手绢压住唇角,轻咳了两声,一边看着药炉里面的火候,过会儿便倒进药碗,“成了,正好和启魂丹一起给你父亲服下。”
温沿溪将药碗递给扶云卿,而她从袖中拿出启魂丹。
二人一道走进屋中。
为了让扶鹤霄早日醒来,屋内十二个时辰一直不间断地熏着特制药香。
扶鹤霄刚被救回京城那日,身体枯瘦如柴,在温沿溪一日复一日地精心照料下,喝药、食补,各种想着法儿地给他调理,如今不过月余,扶鹤霄身体肌理便恢复了五六成。
扶云卿从不怀疑温沿溪的医术。
扶云卿拿着药引,温沿溪拿着启魂丹,扶云卿先喂扶鹤霄喝下药引,温沿溪便拿着启魂丹,轻轻放在扶鹤霄唇边,就在此时——
一根毒针穿透窗纸,直接射了过来!
扶云卿抽出破晓剑护在扶鹤霄病床前,可出奇意外的是,那毒针并不是射向扶鹤霄,而是穿透启魂丹!将启魂丹震的四分五散,掉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