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宴请百官,庆祝大捷

扶云卿回到将军府时,如她所料,母亲正握着父亲的手在卧房里说话。

温沿溪此生都不曾想过,已经立下衣冠冢的扶鹤霄居然没死。

当林樾舟与扶子珩带回扶鹤霄时,她便哭的如泪人一般,险些哭晕过去。

被扶芸囚禁在地下的那些几年,加上扶鹤霄战死的五年,夫妻二人都阴差阳错地以为对方已死,都伤心欲绝、痛苦不堪。

可如今,温沿溪不仅知道扶鹤霄没战死,还回来了,哪怕是沉睡的活死人,她也激动不已。

只要活着,哪怕是活死人,她也有办法……

“回来了就好,只要回来了,一家人在一起,就什么都不怕。”温沿溪握着丈夫的手,看着沉睡的扶鹤霄,泪水止不住地流。

扶云卿卷帘进屋时,恰好看见这幕,叹了一声,问道:“母亲。父亲还能醒过来吗?林医师说,是有可能的。”

温沿溪不想让女儿担心,便擦干泪水,看向扶云卿,露出一抹脆弱却也坚韧的笑:“我察看了你父亲的病,若要康复,其实不成问题,只是时间问题。你先过来,让我看看你的腿。”

扶子珩将扶云卿推过去。

温沿溪蹲下来,那双温柔如水的手,细细按过扶云卿腿部每一个穴位:“会疼吗?”

扶云卿摇了摇头。

温沿溪每一次触摸她大腿,就像是触碰在木头上,毫无知觉。

温沿溪抿了抿唇,无声地叹了一下,拿出一根银针刺进穴位,仔细观察扶云卿面无表情。

可她什么感觉都没有……

温沿溪有些难过。

扶云卿道:“这些,都没有感觉,只有雷雨天时,双腿会突然痛如百虫撕咬……”

“那我们便着重在雷雨天针灸,其他时间做康复,我再一个阶段一个阶段地给你研配药物,根据症状做出调整。”温沿溪知道女儿一心驰骋沙场,可如今这双腿……

康复的几率实在太小。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积重难返,又被南蚩皇帝那一击彻底弄伤双腿。

“小盈,推云卿回去休息吧。”温沿溪道。

待扶云卿离开之后,温沿溪叫住了即将离开的扶子珩。

“子珩,你留一下。”

“母亲。”

“你有没有觉得,你姐姐今日似有心事?”温沿溪略微皱眉,“我听闻,八皇子今日被立为太子?”

“确有此事。”扶子珩点头。

“我若记得不错,太子妃的钦定人选是何家嫡女……”温沿溪回忆道。

扶子珩又点了点头。

“若你得了闲空,时常与江大人多来往,请他来府上喝盏茶。”温沿溪看向扶子珩,眼底有些许深意,“其实江大人是个不错的人……”

扶子珩点头:“母亲放心,儿子明白。”

临走前,扶子珩又说道:“母亲,倘若姐姐不嫁人,我也会养她一辈子的……”

“这是自然,将军府会养云卿。但是……”温沿溪笑里多了几分叹息,“有个知冷知热的人护着她,我会更放心。”

“母亲认为,江大人如何?”扶子珩迟疑了下,问出声。

“很好。”温沿溪点头。

“我也认为很好。”扶子珩说完这话,便为温沿溪从外关上门。

牡丹花纹烛台里的光芒散开,儿子女儿离开后,温沿溪泪水又止不住地涌了上来,坐在床桓处,看着榻上瘦骨嶙峋到险些认不出来的扶鹤霄。

从前那个英俊、气宇轩昂的大将军,瘦脱了相,四肢形如枯槁。

温沿溪止不住的心疼,轻轻扑在扶鹤霄胸膛,不敢用力,怕碰碎了他。

那个给她遮风避雨,时常将她拢在怀里护着的战神,如今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让她想嚎啕大哭。

方才儿子女儿在,她一直都在强装坚强,表面没什么,可独处时,再也忍不住崩溃。

“鹤霄……”她轻轻唤着他的名字,充满爱意又满含苦涩,“我好想你,你知不知道……”

“接到你死讯那日,我也不想活了。”

“哪怕被扶芸关在地下折磨,也不及接到你死讯时的痛苦。”

“你还活着……真好呐。”

温沿溪泪流满面,心痛得厉害,嘴角却扬起一抹笑:“我们一家人,终于团聚了。”

“大家都在,日子总会变好。”她似是自我鼓励,流着泪含笑道,“对,一定会越来越好……”

……

翌日,晨。

皇后的请帖便送来了。

说是为庆祝战争大捷,宴请百官家眷同乐。

此时,扶云卿正在房中默默无声地做康复。

她一次次尝试站起身,用双手撑着床,累的额前满是汗水。

刚撑床试图站起来,便结结实实摔了一跤,恰好摔到她胳膊上的旧伤,疼的钻心一般,扶云卿蜷缩在地上,手指发抖地捂住胳膊,试图减轻疼痛。

再一点点爬起来,按照康复医书上,杵着拐杖朝前移动——

“砰!”地一声。

扶云卿发抖的手卸力,没控制好动作,摔在地上,磕破下巴,下巴迅速流血……

拐杖也噼里啪啦地倒下,碰到了梳妆台上的匣子首饰……

她躺在地上,满头大汗地翻了个身,眼底有痛苦也有坚韧,死死地盯着屋顶……

青雲将军,不能变成残废。

不能。

她在心里歇斯底里地呐喊。

门外,甜盈在焦躁地敲门,试探地问道:“姑娘,方才屋里有动静,您没事吧?”

“我没事啊……”扶云卿擦了擦额前的汗,倒在地上,扬了扬声音,极力装出无所谓的模样。

“那奴婢进来看看您?”甜盈试图推门,却发现门从里面被上了闩。

“不用了,我想休息一下。”

“可是……再过两个时辰,就要去参加皇宫晚宴。”甜盈心里惴惴不安,这些日子以来姑娘身上总是出现莫名其妙的淤青。

“我知道。”扶云卿目光空洞地凝视屋顶,眼角不争气地滑落一滴泪水,抬袖狠狠擦去,“你不必管我,你去找子珩吧。”

“可是……”甜盈还是很担忧,但她能听出来,扶云卿此时不想被人打扰,红了眼眶,叹息道,“那姑娘,我就在门外候着,你要是有事,就唤我。”

屋里没了声音,扶云卿不再说话。

很快,江行危也与扶子珩走了进来。

甜盈做了个噤声动作,示意二人小声一些,走到院外将方才的事说了一遍。

江行危下意识攥紧袖袍,眼底藏着一丝深深的担忧与心疼。

扶子珩紧皱眉头:“阿姐还是太心急了。”

“不怪她心急,若是旁人,能做到她这个地步,已经很好了。”江行危眼角眉梢皆是心疼。

一个赫赫战功前途无限的将军,忽然残废,且大仇未报,任谁都不能接受吧。

很快,屋里又传来摔倒的声音。

还有女子一声极其压抑又止不住的痛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