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云卿是天生的美人胚子,经过战场淬炼后,依旧美,眉眼间却多了几分英气,美的不止皮囊,还有灵魂,所有不论好的坏的经历,都给她这个人添了常人难有的韵味。
何纯如将她从头到尾扫量一遍,有欣赏,也有暗暗的艳羡,不过她还是相信,自己是钦定的太子妃,如今扶云卿保家卫国,护的也是她子孙后代的江山。
扶云卿其实没有晒很黑,她本就肤白如雪,如今仍然白,只是偏健康的小麦色罢了,摇头笑道:“无甚所谓的,上战场的人,总归不会细皮嫩肉。”
皮肤吹弹可破的,成不了女将军。
何纯如笑道:“只要你不在意就好。”随后又看向祁承翊,长得确实俊美,如今还是太子,日日看着倒也不会审美疲劳,她上前一步说道:“臣女参见太子殿下。”
祁承翊淡淡看了她一眼,便绕开她离去:“听说天香楼再卖骨汤烤鸭,去尝尝?”
这话他是对扶云卿说的,何纯如却以为他在问自己,答道:“你怎么知道我爱吃骨汤烤鸭?那烤鸭合着大骨汤一起熬制,当真是软烂脱骨、鲜香四溢……”
既然祁承翊是太子,何纯如是钦定的太子妃,那么二人从今日起,便算有婚约在身。
扶云卿是明白这一点的,本来她也没觉得自己与祁承翊会有什么可能性,她承认自己是有那么几分心动与情意,可是,这却撼动不了她对婚约的恐惧,她还是无法忘记前世遇到的人渣。
江行危察觉到气氛的微妙,温润地蹲下身子,平视扶云卿:“扶姑娘想吃什么?我陪你去。坞城的美食不如京城,好不容易平息战事,是应好好吃上几顿,解解馋。”
扶鹤霄已被林樾舟平安送回扶府,扶子珩也回了家,想必此时母亲正抱着父亲哭作一团,父母感情深厚,母亲定然有很多话想要独自对父亲说,她还是不要打扰为好。
扶云卿仔细想了想,笑道:“将军府那条街有卖烤乳猪的。”
“好。”江行危推着她离开,
宗政烬并无耐性理会何纯如,也跟着扶云卿与江行危离开。
何纯如秀眉微敛:“不是说好,去吃骨汤烤鸭?”
宗政烬也并不回答,于他而言,一个小国丞相之女,没有什么必要回应,况且,她还是何晋纬之女,心思并非看上去那么莹澈。
看着跟上来的宗政烬与何纯如,扶云卿这才回过头,也有些疑惑:“殿下与阿如不是去吃烤鸭?”
“吃烤乳猪也不错,何况你与江大人二人,能吃下一头烤乳猪吗?”察觉祁承翊对自己冷淡,何纯如压下心中的不愉快,上前调侃江行危,“江大人待我们家卿卿真是无微不至啊……”
这话听起来让祁承翊并不怎么舒服。
何纯如又继续笑了笑:“江大人并未娶妻,也无什么花边传闻,锦衣卫又是清一色的男子,倒是清心寡欲的很,却唯独对我们家卿卿这么上心……有猫腻哦!”
“什么猫腻?阿如,你越说越离谱啦。”扶云卿脸皮仿佛被架在火上烤,热得很。
就在此时,一道清丽的声音响起:“卿卿,我想与你们一道去。”
“殿下。”扶云卿见到祁岁安很高兴。
祁岁安下意识看了一眼祁承翊身侧仙鹤锦袍的林樾舟,林樾舟也微妙地红了耳尖。
这二人……
扶云卿只觉得祁岁安醉翁之意不在酒,分明说是想与她一道去,目光却下意识地往林医师身上放。
一行人朝将军府对面的街巷走去。
这是一条满是饭店的街道,此处皆是热气腾腾、尚且冒着食物香气。
“刚出炉会流汁儿的牛肉酱肉嘞!”
“咬一口脆响的金丝肉饼子喽!”
“人在前面吃,魂在后面追,辣到飞起来的胡辣汤出锅啦!”
扶云卿咽了咽口水,摸了摸空瘪的肚腹,在香气最盛的烤乳猪门口停下,江行危将她推进去,要了一头乳猪。
这一幕被附近的眼线,传回了何家。
何建明与何晋纬正在房中议事,暗线叩门后,听到里面传来一声“进”。
“小姐与太子、青雲将军、江总督、长公主、林医师一同去了酒楼。”
让暗线退下之后,何建明这才开口道:“从前,八皇……太子与扶云卿走的很近,他二人早已结盟,可如今他做了太子,便与纯如有婚约。这关系未免有些乱……”
“我倒是没料到,祁承翊能做太子。”何晋纬屈指富有节律地叩桌,祁承翊一坐太子,事态格局便出现了变化。
太子与何家是姻亲,理应与何纯如站到一起,便是要和何家站在一起,祁承翊既做太子,便不可能与何家为敌,不可能自断何家这一助力。
所以如今何晋纬要做的,便是让太子与扶云卿决裂,让扶云卿孤立无援。
扶家一旦孤立无助,小小一个定远侯又有何惧?还不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可如何能让太子殿下与扶云卿断了合盟关系?”何建明道,“以我看,太子,恐怕对扶云卿不止是合盟,还有其他深层次的东西。”
“我自有,办法。”何晋纬用手指压了压太阳穴。
……
吃完烤乳猪的扶云卿等人,走在河边街道上。
江行危推着扶云卿。
坞城萧瑟,不如京城繁华,京城犹如绮丽漂亮的梦,让人纸醉金迷又流连忘返。
放眼望去,京城建筑鳞次栉比、错落有致,处处彰显热闹与繁华,一弯护城河穿梭在其中,河上名贵画舫缓缓行驶,甲板上站着弹奏批评舞姬。
“殿下的脆骨病好些了吗?”林樾舟问,“近来感觉如何?”
“是比从前舒畅了些。”祁岁安将垂下的一绺发丝勾到耳后,低下头。
林樾舟下意识抬手,祁岁安微微一愣,他将她发丝间夹着的一片落叶拿走扔掉,祁岁安脸颊发烫。
林樾舟从袖中拿出一拃卷轴,卷轴旁侧写着:脆骨病诊治法。
“我可能不久便会辞官,无法随时替公主诊治。但我已根据公主病情写成后续诊治法子,届时交由太医院便可。”
祁岁安温柔的明眸里有着浅显的紧张:“为何要辞官?你御医做得很好,日后晋升院长也不是不可能的……”
“厌倦了京城的生活,总想云游四海,去看看四方世界。”林樾舟笑着随意回答。
“云游四海?你想去哪里?”
“可能江南,有可能异域,或者辕国……”林樾舟站在石桥上扶着栏杆,看着不远处冲向天空绽放的灿烂烟花,他没有看见女子眼底的不舍,或者是说,不敢去看。
“这样啊……”祁岁安的声音有些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