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因果轮回,全是报应

随着她说出这些话,周咬雷眼皮跳的厉害,眼底满是震惊!

嫣儿是何时知道的?她怎么会知道!

警觉如周咬雷,瞬间回想起前日帐篷前的异响:“嫣儿,你……听到了?”

周嫣然口中溢血,艰难点了点头。

从周咬雷这句话中,周嫣然信念彻底坍塌,她彻底明白,父亲确实参与了扶鹤霄之死的事,甚至父亲还想杀扶云卿姐弟灭口,她父亲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气急攻心之余,大口大口鲜血呕出。

周嫣然死死攥住床单,猛然反应过来什么,艰难问:“今日……暗杀青雲将军的……是不是……”

是不是你派的人手?

那两个女兵,是不是你放在女子营的杀手卧底……

周咬雷知道她想问什么,却沉默不敢回答,厚嘴唇一直颤抖。

他派去的人,误杀了他唯一的女儿。

如此阴差阳错,机缘巧合,因果循环。

忽然……

周嫣然发出桀桀笑声,气得脸色青白交加,牵动伤口,痛的她生不如死,情绪复杂又绝望,低声咒了一句:“报应。”

周咬雷,一个久经沙场、浸淫官场多年的悍将,此时此刻周身微微发抖。

他不敢相信,自己唯一的女儿,临死之际,居然说出如此决绝的话,无异于在他心上狠狠扎了一刀。

周嫣然眼底满是怨怼,失望地看着周咬雷:“父亲……变了……不、不在是我仰望崇拜的……变成了最令、令我厌恶的……”

她想成为骁勇善战的女将军,她一直觉得周咬雷忠勇双全,是她最引以为傲的榜样,却没曾想到,她父亲阴暗狡诈,暗害战神,还曾想杀战神遗孀,做着一直以来她最不屑、最鄙夷的不光明磊落之事。

周嫣然失望地闭上眼。

这一闭,手也垂下床榻,再也没睁开过眼。

周咬雷不相信变故来的如此之快,分明早上女儿还扩蹦乱跳的,穿着军装要去立战功,他也派了人暗中保护,怎么、怎么会这样!

帐中爆发出一声地动山摇般的喊声。

周咬雷颤抖地去触周嫣然鼻息,随后跌坐在地,吼道:“来人!军医!!”

林樾舟箭步冲进帐中,其实这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周嫣然活不过今晚,却没想到不过片刻,就因气急攻心而加快身亡。

这父女二人不知在营帐里说了什么,把周嫣然气成这样。

“没救了。周将军节哀。”

“你、你把她救活,金山银山我都出!只要你能把她救过来,我什么都答应你。”周咬雷扯着林樾舟的衣领,激动道。

“救不活了。”林樾舟扯出自己的衣领,摇摇头,走出营帐。

“救不活了……”周咬雷老泪纵横,一头栽倒在地。

砰地一声。

营帐里传出动静。

扶云卿等人进去一看,周咬雷已伤心欲绝晕了过去。

扶云卿眸中泛冷,下令道:“还不将周将军抬出去?”

就有几个士兵走来,抬走周咬雷。

扶云卿再看向病榻上的周嫣然,心情更加微妙复杂,有些沉重地坐在榻前,拿出袖中手绢,替周嫣然擦了擦唇周的血,还有脖子上的脏污。

周嫣然后背前胸有个大血窟窿,染湿大片铠甲,就连床榻也染红了。

听林樾舟说,伤及肺腑很严重,无论如何都活不了,若那剑偏一毫,说不定她还能活,可刚好刺中,就真的没有活路……

她救周嫣然一命,是她能自保的情况,可周嫣然替她挡剑,却豁出了命。

周嫣然只想还扶云卿救她一命的恩情,真就把命还了进去。

周嫣然这丫头吧,妒忌心强、也爱攀比,还曾识人不清跟着苏梓鬼混,无论如何,扶云卿也不会想到,她会为救自己而死。

人,其实不是非黑即白、非恶即善,而是有更多灰色地带的一念之差。

不知为何,扶云卿有些难过。

她亲自替周嫣然擦净身子,卸下铠甲。

甜盈走进来时,见此场景难免叹道:“可惜了……其实周姑娘武功不错,若经过历练,日后说不定能做个女将。”

扶云卿抬袖,胡乱地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安排周嫣然的身后事。

谁也没想到,这场战役里,周嫣然会死。

当消息传开时,很多人都不相信。

但战争就是如此残酷,可恨的是,周嫣然却并非战死,而是死于周咬雷的杀手。

不知周咬雷是否有悔意……

扶云卿深深凝视床榻上已死的周嫣然,这次见面是最后一面,来日再见,只能见到厚厚的坟堆与冰凉的墓碑。

她鼻尖又有些酸,抓起酒坛席地而坐,一口一口往嘴里灌。

暮色黄昏时,扶云卿醉倒在周嫣然尸体旁。

守在帐外一直不曾离去的江行危,听到内里没有动静后,犹豫再三,走进帐中,看到的便是满地酒坛与醉晕过去的扶云卿。

哪怕醉倒过去,扶云卿面色也有些痛苦,秀眉紧皱,似有抹不开的愁绪。

君子有礼有节,江行危先见礼说了一声‘冒犯’,再将扶云卿抱出营帐,送回就近驻扎的帐篷休息。

当祁承翊赶来时,正好看到江行危在悉心地拧干热帕子,替扶云卿擦去脸上的酒渍与汗水。

其实,江行危是个值得的可托付之人。

祁承翊掀开帘布的手,犹豫了下,后退了小半步。

身为宗政烬,他迟早回回到辕国。

而扶云卿,也有她要走的人生轨迹。

两条直线经过短暂交叉后,就会各归其位,朝着各自要去的方向无限延伸,直到生命尽头,再无交点。

只要找到玉玺,他就会走。

不出三月,年底之前,他必须回到辕国。

宗政烬在原地僵立了几瞬后,转身离开。

扶云卿在帐中,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胃里一阵翻腾,撑床起身就要吐——

江行危眼疾手快扶住她。

扶云卿闻到了一股清冽的松柏冷香,抬头便看到了江行危。

“总督?”

“嗯。”

扶云卿自觉形象不好,连忙理了理袖袍,从床上下来,问道:”江大人寻我有事吗?”

其实江行危还蛮怀念,从前她是宋雲时,喊得那一声‘行危兄’。

行危、行危,从扶云卿嘴里喊出来,特别悦耳。

江行危失神一刻,随后道:“我见你醉倒,将你带回帐中,顺带将最新的军事布防图给你。”

他从袖中抽出一卷巴掌大小的牛皮图,扶云卿接过去收好,脸上闪过一抹赧然,从前自己是男子身,反而不觉得自己狼狈,可如今穿着女子劲装,终归是女儿家,醉倒在帐中、满地空酒坛,也不知道江行危会怎么想。

谁知——

江行危特别贤惠地端来一碗温热的醒酒汤:“宿醉会头疼,我方才现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