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跪下求她,却也恨她(1/2)
祁承翊绿叶飞出,划破黑衣人兜帽,露出一张惊恐的脸来。
“三姑母?”扶云卿诧异。
扶芸举止狼狈,惊慌失措地抬袖遮挡面容。
饶是江行危也没想到,能在这里撞见扶芸,当即屏退左右,以免扩大事态。
下刻,何纯如再也不顾仪态,一路小跑而来,抓着扶芸双肩质问“老毒妇,你杀了我小堂弟!你为何要残害他?”
扶芸面色绛紫,梗着脖子道“何姑娘,你说我杀你堂弟,你可有证据?你堂弟是谁?我又怎知晓?”
“就是他!”何纯如指着画像中人,“你敢说你不认识他!?”?.?????.??
扶芸微咽口水,看着画中小男孩,僵硬摇头“不认识。”
扶芸朝扶云卿投去目光,软着语气哽咽道“卿卿,我是你三姑母,你难道不信我吗?”
扶云卿脑中一片混乱,祁承翊亦是抿紧严肃唇线,江行危眉头皱成川字。
三姑母昨夜为何要杀男童灭口?
一面是小堂弟,一面是好友的三姑母,何纯如目光狠狠剜了一刀扶芸,努力克制道“卿卿,我相信你会还我亲人一个公道。”
扶芸眼眶通红,走来牵扶云卿的手,声音悲咽“姑母把你当做亲女儿,你知道姑母为人,你肯定会相信姑母吧。”
“江大人、八殿下,阿如。”扶云卿目光微动,“请你们在客栈外等我片刻。”
何纯如吸了几口气,压住心头怒火点头道“好。”
三人走出客栈,唯剩姑侄二人。
“不、不是我。”扶芸哭着道,“卿卿,是他们误会我了。”
“误会?”扶云卿忍耐着脾性,尽可能地声音平静,“他只是个七岁的孩子啊!他是阿如堂弟,是何丞相亲弟弟鸿胪寺卿的独子。”
“姑母,我
没想到你竟然会杀人,你可知道,你犯了何等滔天大罪?”
扶芸目光陡然一变,有些痛心“你是我侄女,你不相信我?”
“昨夜阿如堂弟失踪,我们便在调查此案,早已拦截了运沙船,在船上沙堆里发现被埋藏起来的男童尸体,还有行凶的匕首,与一柄长鞭。”扶云卿有些激动,尾音战栗道,
“男童腹背有一刀口,姑母将他杀死之后抛尸河底,又怕东窗事发,所以勾结运沙船,在打捞河底沉沙时,趁着夜色模糊,一并将尸体凶器捞上船,再运去其他地方销毁。所以我们打捞第一遍时,没有发现河底尸体。”
“三姑母动作迅速、计划周,却没料到我们速度更快,第一时间就已经拦截船只。”
“既然三姑母抵死不认,那么就请锦衣卫把尸体抬上来。”
下刻,锦衣卫将男童尸体、匕首、长鞭小心抬了进来。
那男童生的可爱,本该是最天真快乐的年纪,却无辜横死,口鼻眼都灌着泥沙。
一条活生生的命,没了。
扶芸浑身微颤地乜了一眼那尸体“你爹娘已死,姑母是你在这世上唯一的至亲长辈,你难道不会保我吗?”
“江行危是总督,更是锦衣卫都指挥使,江行危、八皇子都与你私交甚密,你替我转圜几句,随便找个替罪羊,帮姑母遮掩一二,好吗?我日后绝不会犯此大错!”扶芸抓住扶云卿的手,险些跪下。
扶云卿眼睫乱颤,忍了又忍,将她的手甩开,又怒又失望“那是一条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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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扶芸扑通一声跪下,抱住扶云卿的双脚痛哭祈求“帮帮姑母吧!云卿,我一直把你当做亲生女儿,我对你比对亲女儿都还要好!在我心里,你比静姝重要千百倍,因为你是我最爱之人的女儿,而静姝是我最厌恶之人的女儿!”
“但你当时为什么要杀他!?”扶云卿闭上眼,内心乱如麻,恼道,“杀人是要偿命的!自古从来都是!姑母你怎糊涂至此!”
见扶云卿态度决绝,丝毫没有帮她之意,扶芸仿佛堕入阿鼻地狱,周身彻骨寒冷,心也沉入谷底,眼底蓄满惊愤的泪水质问道“如果今天是你母亲杀了人,你也不会保她?我待你这么好,还是比不上你母亲!”
“我母亲不会杀人!”扶云卿大声否认,“我母亲一身医术只会救人!姑母是姑母,母亲是母亲,两者为什么要放在一起比较?”?.?????.??
好一个姑母是姑母,母亲是母亲。扶芸听得连连冷笑,垂下眼皮,覆住眼底汹涌澎湃的仇恨。
这一刻,她恨温沿溪,也怨恨扶云卿这个白眼狼!
不,她不能死。
她好不容易脱离李的掌控、虐待,她美好的后半生才开始,她怎能因杀人而被判刑呢?
扶芸攥紧拳头,指尖死死刮破掌心,滚落大颗血珠,竭力冷静下来,心里的计策还没使出来时,就听扶云卿说道
“是你杀了李。”
扶芸惊瞪瞳孔,浑身剧烈颤抖,突然紧张到不敢呼吸“你……你怎么知道……”
“观你反应,我还有什么不知道的?”扶云卿叹道。
扶芸满脸挫败,跌坐在地“你今日放走船长,只是为了引我上钩。你果然是鹤霄哥哥的女儿,你
太聪明了,可我想不通,你怎么知道李是我所杀?”
“这条鞭子我见过,是李以前殴打你的鞭子。而被虐杀的李身上伤口形状,也是这类鞭子所致。”扶云卿情绪复杂,心更是五味陈杂,
“你用李虐打你的鞭子,虐杀了李,也算是李的因果报应。”
“可你独独不该,杀这孩子。”
“我没想杀他的。”扶芸无奈苦笑,“可这孩子撞见我销毁凶器,我迫不得己,只能杀他灭口,若我不杀他,此事一定会败露……”
“你杀了这孩子,你也暴露了。”扶云卿眉头皱的很紧,实在不理解,“那你为何要冒险杀李呢?李被判刑三十年,这三十年里,你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不就很好吗?”
“因为我恨他啊哈哈哈哈。”扶芸凄惨发笑,挽起袖子,指着上面狰狞交错的旧伤疤,又哭又笑,声声悲哀“我的好侄女,你可知被他家暴几十年、被他虐待几十年,是个什么滋味?”
若寻常人,确实会被扶芸的逻辑骗过去。
李一辈子家暴扶芸,扶芸反手虐杀李,确实很合理。
可是,扶云卿却在这寻常的逻辑中,揪出了一丝不合理的地方,她敏锐又平静地问
“为何你从前不杀李,却在陈御史一案后,杀了他?”
扶芸哭着的面容,闪过一丝极快的僵硬。
然而,不放过对方任何微表情的扶云卿,正好捕捉到了这丝僵硬。
扶云卿环环相扣、句句逼问“你杀李,必定有其他缘由。”
扶芸被逼问到脸色逐渐苍白,手在不听使唤地发抖,她以为可以蒙混过去,却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