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爆竹声中,掘坟开棺(1/2)
马车之上,媚芙扬眉吐气地骂道“真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大姑娘,您说是吧?”
媚芙朝扶云卿看去,她本以为扶老夫人和扶兴业落此下场,扶云卿会幸灾乐祸、出声讥讽,可扶云卿没有。
她在扶云卿脸上,只看到了淡然。
或许他们一直把姑娘当做仇敌,姑娘却没将他们放进眼里。
媚芙被扶云卿的心态所折服,愈发崇拜她,连看她的目光,也带着小星星。
甜盈受不得如此腻歪的眼神,伸手在媚芙脸前晃了晃“盯着姑娘傻笑什么呢?”?.?????.??
媚芙回神,红着脸道“就是觉得姑娘,特别好看。”
“油嘴滑舌。”甜盈睨她一眼。
马车缓缓路过拥挤街头,她听见孤立无援的扶老夫人,撕心裂肺地吼叫声。
刽子手喷酒于斩刀之上,扶兴业一声惨绝人寰的恐怖哀嚎后——
人头滚地,鲜血喷溅!
一颗头颅,骨碌碌滚下断头台!
扶老夫人疯了似的去捡那颗头,扑过去时,人已经惊厥过去。
在围堵的人群里,从前被扶兴业奸辱的那些姑娘,拍手称快。
“终于……”
“终于,等到了这一天。”扶歌手绞着丝绢,放在胸口前。
“可不是吗!太好了!我备上二两薄酒,卤点小肉,咱们喝一顿庆祝庆祝。”王小晴说道。
“我不喝酒。”宋英抿唇,笑道,“但今日可以破例,陪小晴姐喝几口,扶四姑娘你呢……”
扶歌脸上闪过一抹局促羞赧,看向扶云卿“阿姐,你觉得我能喝吗?”
她觉得女子不该喝酒,但今日大仇得报,又想喝一点点庆祝。
父亲厌恶、主母憎恨、嫡兄奸辱,扶歌前半生都活得极其小心翼翼,如今事事都要过问扶云卿的意见、看法,生怕惹扶云卿不喜,将世上唯一待她好的阿姐弄丢了。
扶云卿将扶歌鬓发勾到耳后,怜爱又温柔道“想就喝,不想就不喝。只要我们的小歌不杀人放火,我都支持。”
扶歌点头,嗯了一声!
回到雪栀院,甜盈和媚芙在廊下支起红泥小炉煮酒烤橘。
今日腊月二十八。
马上便是除夕。
王小晴抱来了几坛自己酿得葡萄酒,又买来羊腿、牛肉,在雪地堆起篝火,烤肉吃酒。
宋英从袖袋里掏出几罐胭脂水粉,一人送了一罐,走到扶云卿面前,笑容文静,犹豫后说道
“我知大姑娘所用胭脂皆是非富即贵,小铺胭脂,定然不入姑娘眼,但这已是我铺中最好的胭脂。”
“送给扶姑娘,扶姑娘新年快乐啊。”
扶云卿接过那擦到锃亮泛光的白瓷小罐,装着水红色口脂,有淡淡花香,笑着揣进袖袋“好得很,我很喜欢。”
宋英开心地笑了。
王小晴拉着扶歌喝了好几杯葡萄酒。
媚芙忙着烤肉撒盐、添炭生火。
扶子珩杵着拐杖,在仁青和甜盈的搀扶下,一步步练习走路。
林樾舟坐在红梅灼灼的树上,悬空着大长腿,捧着一坛好酒,好不惬意。
扶云卿抱着清酒,飞身到屋顶,坐在檐角翘起的屋顶上,放眼望去,能将小半个灯火如星的京城尽收眼底。
仿佛浸过冷水一般的风,凉爽扑面。
冷风拂面、佐以清酒,清酒辣喉,冷风降燥。
扶云卿面颊生红,看着头顶的弦月弯唇一笑,顺畅至极。
“一个人喝?”隔壁院中,青瓦之下,有一墨袍男人负手而立。
是祁承翊。
从祁承翊的角度,刚好看见,少女怡然自乐地坐在屋顶上,手捧酒坛、衣袂翩然,少女欺霜赛雪的脸颊,因为喝酒而染上一层薄薄的绯红,那樱唇尚且沾着清酒,显得莹润饱满,泛着薄薄的水光。
扶云卿笑靥生花,晃了晃手中酒坛“巧了,八皇子也在院中?一起喝点?”
祁承翊飞身上去,坐在扶云卿身侧。
扶云卿抛了一坛酒给他“尝尝?”
祁承翊掀开蒙酒布,仰头喝了一口,辣得喉间火烧火燎,一团火窜进胃里,眼底升起些许薄红,不可思议地看向扶云卿“你喝的,烈酒?”
“不然呢?殿下以为是果酒?”扶云卿轻笑一声,声如银铃,“我与父母在边塞之时,若夜里冷,便会烫二两酒暖暖身子。”
祁承翊以为她喝的会是甜酒、果酒,哪有女子喝烈酒的?
哦忘了,她不是寻常女子。
扶云卿眼前浮现出当年随父母征战沙场时的金戈铁马之景,清酒入口,说道
“娘常说人在哪里、家就在哪里,常带着我和弟弟去边关找爹爹。我常在军营之地,呆得久了,也多了些行伍之人的喜好。”
“殿下没去过沙场,应当不知道这些。”
祁承翊听后,勾唇一笑,没说话。
扶云卿灿烂一笑,目光悠远,回忆道“我十六岁那年,随父亲征战南蚩,曾见过天下赫赫有名的辕国冀州兵马,百闻不如一见,听闻那三十万冀州兵马,可抵百万雄兵。”
“冀州兵马,你见过?”祁承翊抿了一口烈酒。
“当然。”扶云卿心生向往,有些感慨,“只是不知道,那执掌冀州兵马的晧王,又是个怎样出类拔萃的豪杰。”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章继续阅读第四十四章爆竹声中,掘坟开棺(2/2)
“那晧王可是辕国出了名的大奸臣,人人得而诛之,你言语间竟有些钦佩?”
“辕国离祁国千里之远,流言蜚语多如牛毛,世人说他大奸臣,我没亲眼所见,便不能人云亦云。”扶云卿说道,“听闻此人掌兵三十万,权柄滔天,军功赫赫、无人能敌……哎,羡慕。”
祁承翊嘴角压着一丝极浅的淡笑,没说话。
许是今夜清风明月,烈酒呛喉,祁承翊比平日里多了些话。?.?????.??
他问道“有朝一日,你想掌兵吗?”
扶云卿眺望灯火璀璨的街巷,灌了一口酒,轻笑了声,随意说道“我想与我能,是两回事。”
扶云卿目光漫不经心,可祁承翊却在里面,看到了一丝男子才有的野心。
他便知道,扶云卿的未来,不仅限于此。
他一向不关心旁人的生死,只这一次,他想猜猜看,扶云卿的命运会如何。
“咚咚咚——”
院门外,耳房的人前来通报“大姑娘,将军府门口来了个叫陈雪年的书生,还有一个女刀客,说是寻您有事。”
“知道了。”
扶云卿飞身到将军府门口,稳稳当当落在楚冰可二人身后。
陈雪年瞪大眼睛,转身看着天仙一般降落的女子,讶然道“扶姑娘还真是……不走寻常路啊。”
“陈公子与楚姑娘,寻我何事?新春将至,进去喝两盏热酒?”扶云卿将酒坛递给楚冰可。
楚冰可二话不说,接过酒坛,豪爽地一饮而尽,啪一声摔在地上。
陈雪年惊呼“冰可,你少喝些。”
“喝完了。”楚冰可抹去唇间酒渍,说道,“多谢扶姑娘美酒!今夜我们寻你是有事相商,事关陈康之父。”
“仔细说说。”祁承翊走出府门,站在扶云卿身侧。
楚冰可嗯了一声,说道“上次陈康话说一半便被灭口,我这些日子,摸查了许久,才终于找到陈康之父的坟墓。我想掘坟开棺,看看陈康之父,究竟是不是当年逼我祖父伪造密谋信之人。”
“过年之际,掘坟开棺?够刺激,我喜欢。”扶云卿抛了抛掌中的桃肉干,哈哈一笑,看向身侧的祁承翊,“殿下去吗?”
祁承翊扯了扯唇角,应了一声“好。”
四人在爆竹声声中,摸黑去了荒山。
此时,正是腊月二十九的三更夜,因着明日除夕夜,街道开设彻夜不寐的集市。
小贩们吆喝叫卖,人人脸上都挂着喜色,京城不少富庶人家都在放烟火。
荒山,陈家祖坟。
扶云卿被新建的墓碑绊了一跤,借着山中萤光看去,上面写着陈康之墓。
“陈康的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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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云卿踹了几脚,踩在陈康的坟墓上,吹燃火折子,依稀辨认道“前面有些年头的墓,应当是陈康生父的墓。”
顺着扶云卿目光看去,楚冰可抬袖擦了擦,墓碑上写着陈西之墓,其子陈康……
“是陈康父亲的墓。”楚冰可点头。
扶云卿扔了几把铁锹过去。
祁承翊拿着手中的铁锹,陷入沉默,他何时做过掘坟的勾当?
考虑到扶云卿左臂有伤,祁承翊默默挖土。
片刻后,棺木露出土面。
铁锹卡进馆盖,合力一撬,显出身穿寿服的死尸。
陈雪年骇得后退好几步,拽着楚冰可就要朝后跑。
楚冰可将小书生拉到身后“你怕甚?你姑奶奶我在这里呢。”
那死尸浑身青紫,口鼻耳目淌着干涸许久的血迹,一双死鱼眼瞪着上方。
楚冰可上前辨认,看着尸首下巴处长着的唇窝痣,攥紧拳头,眼底恨得猩红
“他就是逼我祖父伪造密信、又化身土匪,灭我楚家满门的黑衣刺客!”
陈雪年小心翼翼探头去看,被吓得跌坐在地。
祁承翊下意识护着扶云卿,刚要抬袖将她挡在身后,扶云卿跳进黑棺内,小心谨慎地从袖中抽出丝绢,缠在手上,去扒死者的眼口鼻……
祁承翊剑眉微蹙“你不怕?”
“我不怕。我随母亲学过医毒之术,只可惜我擅毒、不擅医,陈西死相异常,如我所想,他果真非正常死亡,是中毒而死。”
扶云卿冷静沉着地验尸“我觉得,他应是被陈御史灭口,才被毒杀。”
“为何你认为,他是被陈御史灭口?”楚冰可问道。
“陈御史能射杀陈康,为何不会毒杀陈西?”扶云卿感慨道,“果真是兔死走狗烹,事关此案的所有人,伪造密信的楚家、灭口楚家的陈康父子,被灭口。”
“瑜妃父女真是心狠手辣,手段绝情,令人叹服。”
陈雪年看向棺材里微微凸起的地方,好奇地伸脚踩了踩。
“不要碰!”
扶云卿与祁承翊齐齐喊道。
陈雪年挠了挠头,呀了一声“这凸起之处,竟还能踩平。”
下刻!
林间数不胜数的暗箭袭来!
棺材腾地一声,猛然下坠!
尚在棺材内验尸的扶云卿避之不及,和陈雪年、还有那具尸体,瞬间下沉数丈高!
眼见机关即将合上,祁承翊跳进棺材!
楚冰可伸手去抓,眼睁睁看见祁承翊衣角从手里滑过!
三人一尸,和棺材一起下坠数十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