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樱是获得两届桃李杯第一名身份被保送进来的,又长得又高又漂亮,在舞大还算小有名气,她发起的筹款链接如雪花一样迅速散布到校园内大多数学生的手机上,很多学生知道了明樱的妈妈发生了严重的车祸成了植物人,如今躺在重症监护室里被救治着,舞大的学生们纷纷伸出援手,给明樱捐了款。
短短三天的时间,明樱就筹到了五十万元的善款,善款还在不断地增加着,然而一则爆料贴让捐款彻底终止,明樱也成为了舞大众学子讨伐的对象,是虚伪的面目可憎的骗子,纷纷叫她退钱。
“扒一扒给自己妈妈筹款的大二古典舞班的校花明樱”
“古典舞班的明樱你要点脸吧,自己家在京都有五百万的房和四十万的奥迪车不拿去卖来给自己植物人的妈妈作医疗费,却来透支学生们的那点生活费,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这则爆料贴以病毒式的疯狂速度几分钟的时间就传遍了整个校园,明樱成罄竹难书的对象。
“啊气死我了,又是一个有房有车却要网友们捐款的厚脸皮富贵儿,她怎么不去死啊。”
“楼上注意,她家的房是京都的,车是奥迪。”
“这样更气了,我家还没有房车呢。”
“我一个月的生活费只有一千块,为了献爱心我捐了三百块,打算这个月节衣缩食来着,原来我就是那个大傻子,苦了自己幸福了别人,自己苦哈哈地啃着馒头时,别人拿着我的钱住着京房,坐着奥迪车,就算自己的妈妈成了植物人,依然滋润地活着。”
“你够我可怜吗,我为了大校花把身上八千块全捐了,现在天天吃泡面,没想到校花长得如此漂亮,内里却是不折不扣的精致利己主义。”
“兄弟啊你还是太年轻了,越漂亮的人越毒懂不懂?何况这不是什么精致利己主义,这是明晃晃的骗钱。我捐了五万,虽然这点钱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但却透支我的善心,我就想问下怎样才能把钱退回给我,老子不捐了。”
“我知道怎么退,大家一起投诉这个筹款链接吧。”
这个学生的话一出又激起千层浪,大家纷纷呼应,开始手动投诉举报明樱的筹款链接。
明樱知道这个消息时正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她是被丁语柠给摇醒的。
明樱自去找明吕要钱回来后便发烧了,这烧退了烧,烧了退,反反复复,三天的时间还没彻底退下,明樱因为在地上跪了四个小时,膝盖被磨破,膝盖发炎痛得她根本走不了路,明樱跟辅导员请了假,在宿舍休息。
如今正是古典舞班上课上课的时间,丁语柠怎么回宿舍了?
“樱樱,醒醒。”丁语柠焦急地说。
明樱半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问道:“柠柠,你不在上课回宿舍干嘛?”
“我这时候哪有什么心情上课。”
明樱因为发烧脸颊坨红,眼睛里也布满了血丝,她右手肘半撑起身体,一阵天旋地转袭来,明樱又躺了回去,开口的声音沙哑,充满着病态,说:“发生什么事了?”
“不是我发生什么事了,是你发生什么事了。”
“怎么回事?”
“你被人举报了。”
丁语柠把学校内网论坛点开给明樱看,扑面而来的恶毒词语充斥着满屏,还同仇敌忾地站成一条战线去投诉明樱。
明樱点开自己发起的筹款链接,不出所料链接被投诉下了架,白花花的页面中间写着一行灰色的字——此链接投诉众多已下架,所筹善款会原路返还给捐款人。
“樱樱,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你的具体情况,掐头去尾地爆料引人来投诉你的筹款链接,好狠毒的心。”
明樱烧成39度的身体冷得彻骨。
她家是有房有车,但都被明吕一人霸占着,她就算在雨中跪四个小时也抠不出一分钱,这房车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对她妈妈的百万医疗费又有什么作用呢?
“也不知道是谁爆料的。”丁语柠气愤地说:“我托人去查了,根本查不出这个匿名爆料的人是谁。”
丁语柠话说到这里,她的视线朝宿舍内空空的两个床铺看过去,说:“樱樱,你之前在校内都是宣称自己的爸爸去世了,只有那天你在宿舍内说起你爸爸没有去世你要找他要钱,也就是说只有我们宿舍的人知道你爸爸没死,也听到了你家有五百万的房产,你说...会不会是那两人匿名爆料的。”
明樱的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就算是她们爆料的,没证据她们又不会傻到承认。”
“也是。”丁语柠问:“樱樱,那现在怎么办?”
“我来发文澄清。”
“那好,樱樱你赶紧写,你写出来后我第一个上去顶你。”
“先别。”明樱用手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说:“我现在还是被大家攻击的对象,你先别蹚这一趟浑水,默默给我加油打气就行。”
自她妈妈出车祸以来,丁语柠身为朋友帮她够多了,她还借给了她五万元救急。
“可是...”
“别可是了。”明樱勉强地笑了笑,说:“下一节就是灭绝师太孙淑怀的课,我是请了假的,但你不去的话小心她发火罚你。”
丁语柠尖叫了一声,拎着舞服快速地跑走了。
明樱撑起发软的身体,后背靠在墙壁上,虚弱得浑身发颤,冷汗淋淋,她用纸巾擦了下汗湿的手心,开始编辑澄清文字。
“我是大二古典舞班的明樱,爆料贴上说我家有房有车是真的,但在我九岁那年我和我妈妈就被我爸爸赶了出去,房车都被他霸占着,这次我妈妈出车祸后我也去找了他,但他一分钱都不给我,我走投无路了,所以才发起了筹款,请大家一定要相信我不是在消磨大家的善心,而是真的需要救助。”
然而明樱这一则澄清贴不但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反而成了大家嘲讽辱骂的发泄口。
“不愧是校花啊,这卖惨的功力信手拈来,还说自己九岁时和自己的妈妈被自己的爸爸赶出了家门,怕是事情败露,和自己的爸爸联合起来买惨欺骗我们罢了,看还有哪个傻子信你,反正我绝对不当这个傻子了。”
“我也不当,明大校花,你把我骗得好惨。”
“通篇文充满着绿茶味,还请大家一定要相信我,我们之前就是太相信“纯洁可怜”的你才给你捐了五十万,如今筹款链接被投诉下假了,怕是急着跳脚了吧。”
明樱看着一句句恶毒的语句,本因发烧而通红的脸颊变得煞白,她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软躺在了床上,她的呼吸急促,如陷入濒死状态,几次喘不过气来,脸憋得通红。
不行,她不能出事,她妈妈还躺在重症监护室里等着她拿钱,她如果出意外的话,她妈妈的氧气罐就要被拔掉了。
明樱双手捏紧身下的被子,张开嘴拼命地呼气和吸气,她终于是又活了过来。
明樱在床上躺了许久许久。
突然她似想到了什么,从床上坐起了身,她把手机拿过来点开,不去看那些恶毒的评论,转而翻到通讯录,她手指颤抖地点开那个男人留给她的电话,拨打过去。
此时宿舍寂寥无声。
电话等待被接听的“嘟”声在这样安静的环境下非常凸显,每一声都被无限放大,每一声都如在人的心上跳跃,无措煎熬。
漫长的一分钟“嘟”声后电话响起冰凉的女人的声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电话自动被挂断。
明樱又再次拨打过去,又是无人接听。
明樱不知道到底拨了多少次,她像是明明没有希望却还以为有希望的傻子一样重复着拨打被挂断,挂断被拨打,直到一滴温热的眼泪滴落在手机屏幕上,明樱才如梦初醒般停下了自己愚蠢的动作。
是什么让她觉得那个男人会帮助她呢?
连她的爸爸,亲戚,同校同学都不帮她,怎么会认为仅见了两次面的男人会帮她?
是她摔倒时他伸出那只扶她起来的手给她的错觉?
是她寒冷时他披向她的外套给她的错觉?
明樱,别搞笑了,那只是举手之劳的绅士行为,在他们有钱人眼里或许就像是在逗弄一只猫猫狗狗那么简单。
他可以为学校捐赠100亿用来盖楼,这可以为他带来好听的名声,校领导的感谢,学生们的铭记,甚至是商业伙伴们的敬佩。但他有什么理由帮助她呢,帮她带不来任何的好处。
明樱的脸上下起了雨,雨连绵不绝,从她的眼睛流落到嘴角上。
原来绝望是咸味的。
纽约华尔街。
高耸入云的金融大厦顶楼,梁珩单手轻扯领带,松了松。他刚从一场长达四小时的金融董事会会议上下来,长时间保持高度运转的脑子已是头晕脑胀,梁珩用长指轻抵太阳穴揉了揉,走向董事长办公室。
助理任响快步跟上,说:“梁总,你开会时手机一直在响。”
“谁的电话?”
“打在您私人手机上的,未知电话。”
梁珩有一部工作手机和私人手机,工作手机的密码任响知道,来电一向都是任响接的,但私人手机的密码任响不知道,所以就算看到来电任响也接不了,更何况是这种没有任何备注的来电,即便任响知道私人手机密码,给他一百个胆子都不敢接。
梁珩伸手:“把手机给我。”
任响把私人手机放在梁珩的手上,梁珩点开手机,长指在电话通讯记录上滑动,这个未知号码一共打来了十次,几乎是刚挂断就打来。
梁珩的脑子里几乎下意识就出现了一个娇俏而漂亮的身影。
他只把私人号码给过给她。
梁珩眼眸垂下,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会突然问任响:“你觉得我该回拨过去吗?”
任响被梁珩这一问问得吓了一大跳。他的老板虽然行事绅士有礼,但从来不是一个犹豫不决的人,他在商场上向来杀伐果断,哪还轮得到问他一个如此简单的问题。
任响的每一根脑神经都被充分调动起来,想着如何回答才是最佳答应。突然他想到之前自己的老板给过一个小女生电话,这次来电不会就是那个小女生打来的吧?
任响眼睛细致地观察着梁珩的面部表情,话说得滴水不漏:“梁总如果觉得值得就回拨。”
“太年轻了,才十九岁。”梁珩转动了下腕间的百达翡丽:“我不应该逗弄如此年轻的小女孩。”
梁珩把私人手机放到任响的手上,信步向董事长办公室走去。
任响望着梁珩的背影微微晃神,他的老板跟上层阶级的有钱男人好似不同,无论多少岁的有钱男人都以玩年轻女性为乐,越年轻的他们玩起来越带劲。以他老板的财富与地位,别说三十三岁去玩十九岁的小女孩,就算他四十岁去玩十九岁的小女孩都可以。
然而他老板却有一道高道德标准约束着自己,不允许他去玩那么年轻的女性。
就像一年前一样,他老板自送侄女去参加比赛回来后便念叨着“她才十八岁,我真是混蛋”,后上寺庙闭关养心了两个月。
如今这打来电话的小女孩十九岁。
他老板又该骂自己混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