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第 97 章

裴战陪严兆练了一宿的枪,翌日醒来时猛地一下发现比平日晚了些,慌里慌张的就偷摸进了城,左右张望敲了会儿门安平才姗姗来迟,开门后还没等自个儿先出声,便听安平着急道:“裴少爷您可终于来了。”

听见他这语气,裴战也知晓是出了事,一边抬腿迈了进去一边问:“怎么了?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可不是嘛,”安平亦步亦趋跟在后头,皱着眉一脸的慌张,压低着嗓子回,“公主来了,这会儿正在前厅候着呢。”

“谁?”裴战没听清又问了一遍。

“公主,顺平公主,”安平重复着,“来了小一会儿了,老爷不在府中,大少爷得了消息,这会儿应是在前厅陪着了。”

“和谁?”裴战问。

“一个人来的,穿着小太监衣服,估摸是偷摸出宫的。”

闻言,裴战脚步停了下来,脸色有些凝重,祁然生病告假这件事是通过大理寺卿上报正儿八经递了折子的,魏老那油盐不进的性子,他也不知道祁然是怎么给他说的,竟然给批了假,不过魏老平时就疼祁然,告他个假也属实正常。

既然递了折子上头问起来自然有魏老顶着,这也是为何宫里没派人来查看的缘故,至于梁王和太子他们,目前都是自顾不暇的状态,为抽不出闲工夫关注这里,所以也不用担心,祁然将每一处都考虑清楚算的明白,唯有李汐是个潜在的隐患,稍不注意就得跳出来打乱所有计划。

他皱着眉沉思了会儿,又急匆匆往前走,边道:“你速速派人去寻杜大人,动作快些,莫要让人瞧见,他若不在府中便是在御史台。”

“杜大人。”安平重复了一边却没追问,点了点头便匆匆离开,裴战垂了垂眸加快了步子,沿路避着祁府中的下人打开窗子翻身跳了进去,他刚躺上床敲门声响了起来,咚咚咚几声后,说话声传来,“二少爷,有人来看您了,大少爷让小的来告知你一声。”

裴战捏着嗓子侧头咳嗽了几声,他学武多年,能用内力改变胸腔震动频率从而改变嗓子说话的声音,虽不大自然,但?透过门窗传出去总归是有点像的,这也是为何祁然寻他帮忙的缘故。

门外的下人人听见屋里传来的咳嗽声,又唤了几声才缓缓离开,到了大厅时里头坐了两人。

祁煦端着杯热茶暖手?却也没喝,热气氤氲模糊了他的面容,他透过这层薄烟打量着对面穿着小太监服饰的“贵客”有些头疼,下人凑在耳边传话?的时候眉头也是微微皱了皱,随后挥手示意人退下,轻声细语的开口,“公主。”

“啊,”李汐抬起头望过去,浑身的骄纵蛮横收敛的干干净净,只是乖乖巧巧的点头,“何事?”

她心悦祁然,理?所当然重视祁然家人,也很是希望能够在祁然家人心中留下好印象,自然不敢使小性子耍公主脾气,难得的温柔安静。

“公主一人出宫实属不妥,这会儿宫里宫女太监想必急得不行,草民先让人去派人来接公主回宫吧,省得常妃娘娘担忧。”

李汐摇了摇头,垂着眸喃喃道:“别,我不想回去,我好不容易才偷溜出宫,只是想见见祁然,我在宫里听见他生病了,病的可严重,夜里都睡不着,我想见见他,确保他无事后我自然就回去了。”

听这这话?里的情谊,祁煦叹了口气,对这个年岁还小却格外执拗的姑娘有些无可奈何,只好放低着语气说:“阿珩这病还未痊愈,大夫说不能与之接触,以免过了病气?去,公主千金之躯若是身体?有何不适,祁府可担不起这个责。”

“我知晓,”李汐抬眸笑了笑,“总归是瞧见了才心安,我就在门外同他说几句话,说完我便走,不会耽误他休息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祁煦也不好拒绝,明白今日李汐要是看不见祁然也不会轻易回宫,只好放下茶杯起身,“公主这边请。”

李汐眼睛亮了亮,连忙跟在人身后。

祁煦有些拿不定祁然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是猜测这人已经不在临安,去了哪儿也不清楚,拉着安平和裴战玩这偷龙转凤的戏码,他这个弟弟一向很有主见,做任何事心中都有自己打算,与同龄人想必多了几分稳重少了几分恣意,准确说小王爷去世后祁然的少年气也消散了,这般任性倒是第一次,祁煦在心中叹了口气抬眸望着前面的院子沉思。

两人到祁然的院子外时隔得远远就听见屋里传来的咳嗽声,李汐闻声担忧浮上心头,刚欲冲进院中,祁府的下人匆匆赶来通传,“大少爷御史台的杜大人来了,现在在前厅候着呢。”

这声音不算大却能让在场之人都听的清楚,李汐脸色立马变的不好看,御史台监管百官行为举止,皇室宗族若有不得当之处,他们也是会上折子的,李汐本就是偷摸出宫已经返了宫规,若是被御史台的人撞见那问题可就大了。

祁煦也清楚里面问题所在,稍稍一想就明白了杜衡不请自来为的是那般,垂着眸道:“公主,等改日再来瞧阿珩便是,也不急这一日,草民先派人送公主回宫吧。”

李汐咬住下唇死死盯着不远处的院落,听着里面传出的咳嗽声,满眼的不甘心和忧心,可又担心一会儿同杜衡撞上,再三权衡只好跟着祁府下人从后门离开,她前脚刚走,杜衡的身影就从拐角那处露了出来,到了祁煦跟前先是客气?朝着人颔首作了个揖,后者见状连忙将人扶起,“使不得,在下不过一介草民,当不起杜大人这一礼。”

“祁少爷所著的三政三改杜衡有幸得以拜读,其中所含治国为民的论点让杜衡感触良多,一直想表达赞赏之情可始终没寻到机会。”杜衡带着股读书人执拗,自是佩服有才能之人,他还在国子监之时,祁子瞻这三个字在学子中便已经传遍了,无人不想当他门下学生,得指点一二,奈何造化弄人,不过几载光阴而过,已是物是人非。

经他这么一提起,祁煦愣了愣,许久没有人同他追忆往昔,以至于都有些忘了当初的自己是何模样,他也曾金榜题名于殿前收封,也曾才情闻名遐迩,也曾打马穿过街头巷尾惹得不少姑娘羞红了脸。

可如今……

心头传来的疼痛又将他拉回了现实,眼中的光渐渐暗了下去,轻笑道:“都是过去之事了,杜大人也瞧见了,如今的祁子瞻只是个得靠名贵药材养着的病秧子,哪能受礼,杜大人光临祁府可是有何指教?”

杜衡见他将话?题跳开,心知这人是不想讨论此事,便也不强求,“我与子珩有些私交,听闻他卧病在床来瞧瞧。”

“杜大人有心了。”

两人揣着明白装糊涂,并肩进了祁然那处院落,抬腿踏进去时,侯在门前的安平急急忙忙迎上来行礼。

祁煦还是那副笑意妍妍的模样,只是开口说的话?让里外三人都愣了愣,“安平,把门打开。”

“啊?这……”

屋里的裴战心中一咯噔,心道:完了完了,露馅了。

杜衡面上神色未变,实则心中也是一慌。

几人的反应落在祁煦眼中,越发肯定他的猜测,上前几步扣了扣门栓,沉声道:“裴齐修,开门。”

一石激起千层浪,屋里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像是有人匆匆忙忙跳下床一般,随后“咯吱”一声,房门往两侧拉开露出了裴战那张脸。

裴战侧了侧身子,咧开嘴冲人笑了笑,“子瞻喝早呀!”

伸手不打笑脸人,祁煦被这态度搞得没了脾气,没好气?问:“你在祁然屋里做甚?”

“我若说我在替他活血化瘀调理?经脉,你信吗?”

祁煦没出声,只是抬腿迈了进去打量着屋中,示意安平将门关上方才道:“祁然去哪儿了?”

裴战和杜衡对视一眼,见瞒不下去索性实话?实说,“不知晓,他没同我们说。”

“杜大人也同他俩是一伙儿的?”祁煦有些讶异。

“嗯,”杜衡迟疑了会儿,还是点了点头,“友人相托。”

祁煦望向站在一块儿的两人,有些头疼的捏了捏眉心,“你们也是胆子大,知不知道京官私自出京是个什么罪,还欺君罔上谎报实情,这要是被人发现了都得掉脑袋,一个个的是嫌命不够长吗!”

裴战小时候没少被祁煦训导,骨子里有些怵他,闻言轻声辩解道:“放心放心,出不了什么大事,我们都安排好了……”

话?音未落被人瞪了一眼只好闭口不言。

“这几日你出入祁府都小心些,莫要让人瞧出端倪,有什么事便来告知于我,切勿胡来,”祁煦道,“至于杜大人,宫里劳你多多费心了。”

“自当尽力。”

三人同为一条绳上的蚂蚱,而牵绳的人此时正在边域军的大营中不慌不忙的斟茶,缓缓递了一杯给季思,抬眸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萧长笙,在后者期待的笑脸中端起另一杯茶自顾自喝起来。

萧长笙暗暗在心中记上了一笔,也没动怒只是提起茶壶自己斟了一杯,仰头饮尽又继续斟满,这次没喝只是用来暖着手?,目光落在对面二人身上,眯了眯眼睛打量,半晌后开了口:“这真是你姘头啊?”

他问的是季思,后者抬了抬下巴,“阿拿昂真是你徒弟啊?”

“是,”萧长笙点了点头,“虽然挺不想承认的,不过自个儿养的兔崽子再嫌弃也没法子。”

“难怪,上梁不正下梁歪,萧副将教的好徒弟。”

萧长笙被将了一军,觉得自己这个当师傅的被徒弟抓了,颜面上实在有点说不过去,只好摸了摸鼻子打量着一旁吃茶的祁然,瞧了小一会儿了,突然隔着桌子将身子探过去试探的问:“这位兄台是打临安来的吧。”

祁然手上动作未停吹了吹茶沫应道:“是。”

“临安是处好地方,”萧长笙眯着眼睛笑,“天子脚下人杰地灵,有名气?的人可不少,我瞧兄台一副文人打扮却武艺非凡,举手投足间自是一派风流,想必应当不是等闲之辈,可否告知名讳?”

“算不上什么大人物,当不起萧副将这般赞誉。”祁然小口抿着茶水回。

被拒了萧长笙也不恼,端起面前茶杯一饮而尽继续道:“兄台不说我也只能自个儿猜猜了,我观兄台样貌不过弱冠以上而立之下,比我年岁还小些,文武斐然气质超群,性子淡然喜怒不言于色,为人更是话少稳重,我虽久未居临安但?还是知晓一些,京中年岁同兄台相当之人自然不少,可要论性子和才情武艺和谈吐,那偌大的临安城翻了天去也寻不出几人。”

他说这儿停了片刻,摸着下巴眉头紧锁,一脸想不通的表情,“青木林外的那群人是兄台动的手?吧,那些伤痕是剑伤,既有见识才情又能使的一手?好剑法想必只有祁相家的二公子,大理寺少卿祁子珩了吧。”

话?音落下,营帐中的氛围突然变的紧张起来,季思垂着眸不语,祁然也未出声,只是默默喝着杯中茶。

萧长笙将二人的一举一动尽数收入眼中,突然大笑出声,“我随便猜猜的,毕竟大理寺少卿这时候应当在大理?寺当值呢,哪能来喀什这穷地方,这京官私自出京可是掉脑袋的,祁少卿一向克己守礼哪能干出这等事来,更别说听闻祁少卿和季侍郎水火不容,这两情相悦更是不可能的,话?本都不敢这般写,哈哈哈哈。”

他一边笑着,一边站起身来掀开帘子冲外头看守的南甸士兵嚷嚷:“来人啊,送点吃的过来,这人都要饿傻了,一会儿你们将军过来只能看见三具尸体?啊。”

门口的士兵不敢得罪他,只好急急忙忙去寻吃的,萧长笙又转身坐了回去,捡了颗蚕豆塞屋里嘎嘣嘎嘣嚼着,同时冲季思扬了扬下巴,“你知晓要杀你的那群人是何身份吗?”

季思对这人本就没啥好态度,再加上刚刚别有所指的一番话,更是觉得萧家写俩兄弟都不是省油的灯,闻言也是不冷不热的嘲讽,“不知晓,若是萧副将知晓还望告知,也好让季思明白这仇家是谁。”

“呵,”像是明白季思会是这个态度,他也不恼,在身上左右摸了摸,从内衬中摸出个黑漆漆的东西朝着人扔了过去,斟了杯茶拿在手里把玩,语气淡淡地说:“你遇袭也是怪我气?不过你针对我们萧家故意折辱你,故而才让旁人趁虚而入,人虽还活着奈何我一向明辨是非,怕你以为我同那群人是一伙的,回京一递折子我可有口难辩了,这东西从那群黑衣人尸体上扒下来的,你待好生瞧瞧可能瞧出些端倪。”

那看清楚样貌的东西扔过来时,季思抬手便稳当的接住,放在眼前一看,再凑近鼻子一闻,味道有些刺鼻,确是一块人皮,也不知用了什么处理?法子,人皮泛着白,唯有中间的刺青颜色鲜艳,像是深深刻在骨血中,上面用砚青色纹着展翅高飞的雄鹰,眼神凶狠栩栩如生,爪子却同一般苍鹰不同,乃是五爪雄鹰,祁然也放下被子凑过来打量,季思顺势将人皮递了过去,后者拿在手中端详了片刻,沉声道:“这是西羌标识,燕宇。”

“不是,”季思接过话?,拿过那块指着上面鹰尾部分冲祁然道:“西羌以雄鹰为瑞兽,皇室信奉也是雄鹰,因?为佛家有佛祖割肉喂鹰的典故,故而西羌认为雄鹰是凌驾于神佛之上,神都不惧,万物不怕,是草原上的强者,起初的图腾是一只无尾鹰,后面每继位一位皇帝,尾部翎羽便多一片,而这个刺青多是纹在禁军亲卫或是执行任务的死士身上,用的是西羌古法纹制,人死后才会露出来,是为了让他们灵魂能顺着雄鹰的指引回到故土,不至于当个孤魂野鬼。”

他将这番话说完,萧长笙打量的目光多了几分深究,而祁然稍稍一沉思便明白了这里面的问题,“翎羽不对。”

“对,”季思笑了笑,“西羌这任皇帝是燕宇,细细算下来应是应是七尾翎羽,可这上面却是六尾。”

他打小在蜀州长大,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天启八营,听的最多的故事就是西羌人文风俗,皇室秘辛,朝堂八卦,两国经常有或多或少的摩擦,因?此他是见过这个纹身的,在西羌派来刺杀他爹的死士身上。

“不是燕宇派的死士,那会是谁?”

“我还没想明白,但?可以得知的是这群人虽不是燕宇手?下,同西羌却也是千丝万缕的关系,毕竟这刺青法子可不是人人都知晓。”

萧长笙眯着眼睛盯着对面一唱一和默契十足的两人,不知为何觉得自己存在感有些低,他应该在外面不应该在里面,只能咳嗽了两声弄出点动静,将二人目光吸引过来,双手?撑在桌面大半个身子探了过去,指着鹰嘴的位置朝着二人道:“是七片翎羽没错,因?为第七片在这儿。”

两人定睛看去,果然瞧见了被鹰嘴衔住的一片翎羽,翎羽纹的很小,稍不注意就会被忽视。

“折尾?”祁然沉声道。

鸟禽折尾犹如人剐腿肉,都是疼痛难忍之事,这纹身的含义顿时有了些意思。

“季侍郎身上的故事可比我想的有意思多了。”萧长笙玩味的打趣着。

季思眯了眯眼睛,脸色神情有些凝重,他在“季大人”的脑海中中接收不了一点关于西羌的记忆,皱着眉想了半晌也没有一点思绪,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最后冷声道:“苍鹰折尾有两种可能,要嘛是自己的,要嘛是其他苍鹰的。”

在座两人都不是蠢笨之人,季思话?音刚落下两人都已明白话中含义,祁然手指第二节指骨轻叩桌面,咚咚咚的声音在帐中响起,像是带动着他思绪的扩散,片刻后他停下动作,敲击声戛然而止,抬眸开口,“夺嫡篡位。”

祁然说完耳尖轻颤听见外边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随后对两人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紧接着只听外面响起了争吵声,其中还有个尖锐的女声,听这声势也清楚来人是谁。

果不其然,帘子被人掀开,阿鲁曼蕾跟在士兵身后从外面走了进来,她目光落在萧长笙身上时停留了一会儿,下一秒便移开,朝着季思抬头,一脸高傲道:“常陈说你们是大晋派来窃取情报的奸细,连名字都是你瞎编的,你是大晋的大官,你们也压根不是什么受家族压迫私奔的有情人,统统都是骗我的。”

“也不全是,”季思冲人眨了眨眼,“我俩的确是两情相悦,这点没骗你。”

“我不信!”阿鲁曼蕾瞪圆了眼睛。

季思对这种脾气大的孩子最是头疼,这要是自家的还能扯过来揍一顿,可却是别人家的孩子,再加之身份尊贵,是真让他无可奈何。

也不知道她跑来这里是干嘛的,可念着人救命之恩又不好说的太过,只好耐着性子商量道:“这也不信,那也不信,那要不我俩当你面亲一口?”

祁然皱了皱眉。

一旁的萧长笙没忍住笑出声来,惹得阿鲁曼蕾又将目光投了过去,围着人转悠一圈,抬眸问道:“你就是萧长笙。”

被点到名的人收了笑意点头,“正是在下,公主有何指教?”

“长的也没多好看,”阿鲁曼蕾嘟了嘟嘴,喃喃自语的说,“至于惦记这么久吗。”

她盯着萧长笙的目光有些不悦,叉着腰问:“你知晓本公主和阿拿昂是什么关系吗?”

“自然知晓,”萧长笙挑了挑眉,“听闻南甸王给公主和将军定了婚约,这婚约在身,那自然关系匪浅了。”

“你将阿拿昂养大,教他习武识字,同他最为亲近,又是他师傅,他心中这般念着你,你不气?吗?”

这番话说的既无因?也无果,可却能让众人明白。

萧长笙有些窘迫,也不知晓萧常陈那兔崽子给人家小姑娘说了些什么,她当着旁人的面这般问到真让他有些尴尬了。

萧常陈走到帐外时听到的就是阿鲁曼蕾这句询问,他愣了愣,搭在帘子上准备掀开的手?又收了回来,呆站在外头屏息听着里面动静。

小半晌后才听到那人潇洒恣意的笑声响起,“公主也说了,我是他师傅,这为师为父的,徒弟要娶媳妇儿了,有何伤心的,高兴还来不及,乖,徒弟媳妇儿,给师傅拿点吃的成不,为师要饿死了。”

“你你你……叫谁徒弟媳妇呢!”阿鲁曼蕾的跺脚气?恼的声音紧接着传来。

后面还说了些什么萧常陈没有兴趣去听了,他只是垂着眸,眼中情绪被遮挡的一干二净,唇角勾起一抹苦笑,随即转身离开。

萧长笙微微侧头,听着账外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心中满是无奈,面上却依旧笑意妍妍逗弄了阿鲁曼蕾几句,直把人气的又羞又恼多门而出方才罢手,心情颇为不错的哼着喀什小曲斟茶。

“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惨哟~”

季思挑着眉念了句诗,对面哼曲的某人果然停下了动作,冷声道:“季侍郎有空关心这些琐事不如想想怎么诱蒙达朗上钩。”

闻言,季思脸上笑意渐消变得凝重起来。

原来昨日南甸士兵重进营帐之时,场面顿时紧张起来,阿拿昂是真动了拿季思这条命换蒙达朗的打算,也是动了不想放萧长笙回去的念头,他本就是刀尖舔血过来的武将,如何取得对自己最有利的筹划,只需一盘算便得出结论。

牺牲一个对他毫无用处的季思换蒙达朗重伤重创,这个买卖很是划算。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旁的祁然开了口,“将军这打算的确百利而无一害,可恰恰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

萧常陈皱了皱眉,便听祁然继续道:“这群人能同蒙达朗狗咬狗,将军如何保证他们不会虚以委蛇反将一军?”

祁然将季思紧紧护在身后,声音不大却声声掷地,“这群人在暗将军在明,能有这等能力训练出一支死士队伍,那背后之人自然不是等闲之辈,容在下斗胆猜测一番,不是西羌便是北燕,将军应是同他们交过手?知道的更多些,这两方势力都是虎视眈眈蓄谋已久,他们今日能同你结盟,来日必定能同别人结盟,南甸幅员辽阔物产丰富,又有天然屏障护着,试问谁不想来掺一脚,我们大晋有一句话望将军知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话?音落下,萧常陈沉思了会儿挥手让举着刀枪的士兵退后一步,自己走上前,站在人群外对着人群中央的祁然抬了抬头问道:“照你所言,我不仅不能动你们还得将你们放了?”

“是,”祁然眼神坚定,“将军是聪明人自然明白如何取舍才为有利,季思死了于将军好处不过三成,可若季思活着那这三成好处便能往上翻一翻。”

“哦,”萧常陈挑了挑眉又问:“何以见得?”

这会儿祁然没有回话?,二十侧了侧头将目光落在身旁的萧长笙身上,方才开口:“因?为骁骑营会成为将军盟友。”

此话一出别说萧常陈了,就连未出声的季思都是一脸讶异,垂着眸想了想,却又好像明白祁然走的是哪步棋。

他明白其中用意其他两人也不傻,稍稍一想也能猜出,萧常陈眼中的笑意消散不见,沉声道:“你如何判定本将军会同意,判定萧长聿会同意,仅凭你三言两语真以为能翻起风浪,可笑,你算什么东西,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这份能耐!”

被怼了回来祁然也没生气?,依旧是那副淡然处世的模样,只是勾了勾唇轻笑,“在下所言并非大言不惭,而是几番权衡后得出的结论,蒙达朗是南甸王胞弟,南甸朝中拥护他的人想必不少,假以时日将军未必能与之抗衡,公主继位的困难可想而知,将军既选了公主,若是败了是何下场心中想必清楚,蒙达朗是扎根在将军心底的一根刺,那便是嵌在萧长聿身上的眼中钉,两国邦交讲究一个和气?,蒙达朗作为主战派没少和骁骑营起冲突,骁骑营想除掉他的念头不见得比将军少。”

他每说一句萧常陈脸上的迟疑越明显一分,说到最后是那人已经开始犹豫,祁然眯了眯眼睛继续道:“只要蒙达朗死了这便是一个多赢的局,将军觉得这买卖可划算?”

话?音落下,几人心思各异,萧长笙其实想说些什么,可又不得不承认这人说的有道理?,蒙达朗死了无论对骁骑营来说,还是对萧常陈来说都是百利无害的事,凝眉沉思了半晌,萧长笙率先出声道:“阿拿昂,你想要蒙达朗死,我也想。”

一槌定音,之后的事按着他们安排的进行着,萧长聿派出去的探子回去之前,他收到了一封萧长笙的亲笔信,信中简述了前因?后果,将利与弊说的清楚明白,更有南甸边域军的军印,其诚意已经表明清楚,萧长聿虽气萧长笙的自作主张,却未有异议,网已经铺了出去,如今要做的便是等着猎物自投罗网。

喀什风云诡谲注定不平静,临安同样暗潮汹涌,深秋的天暗的不行,一人影在巷子中穿梭,走到一处院墙翻身跃了进去,朝着身着黑色斗篷的人跪地行礼,“先生。”

“如何了?”黑衣人开了口,赫然是仲先生的声音。

“出了点差错。”男人答。

“钱多这个废物!”仲先生咒骂,“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传来的消息说被祁然救了。”

“祁然?”仲先生笑了笑,“那就有意思了。”

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啦,我又要当伴娘了,为啥我有种老在当伴娘的感觉,陷入沉思,萧家两兄弟我还挺喜欢的,哈哈哈哈哈,这里结束又得回临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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