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楼这?种地方一向是夜里?热闹白日里冷清的地儿,夜色一黑,藏着各色的纸醉金迷,最是消遣欲望的时候,故而姑娘们都是白日歇息夜里?辛苦,香罗街两旁的青楼大门紧闭,门前看不?见一个人影,丝毫瞧不出昨夜那般热闹。
一直等到明晃晃的日头挂在空中,闻香阁的前门才咯吱一声开了个缝。
季思抬手理?了理?衣袖,缓缓从门里出来,嘴角噙着笑,一派春风得意的模样,身后还跟着面色不佳眼角一片青黑四肢有些乏力的九娘,明眼人一瞧定然会露出个心照不宣的笑容。
屋外的光有些刺眼,季思偏头缓了缓才适应过来,随后回头扶住九娘双肩,目光柔情似水,情深款款道:“九儿,昨夜受累了。”
你倒睡的舒坦,老娘给你倒了一晚上的茶水,能他娘得不?累吗!
九娘心里?这?般咬牙切齿道,面上却是满面含春,蓦地红霞便爬上双颊,一脸娇羞的低头,声音好似带蜜,甜腻异常,听得人酥软了骨头,“大人不?多留一会?儿吗?”
“时候不?早了,我还得回府收拾一番,明日好早些启程去往湘洲。”
话音刚落,九娘猛地一下抬头,娇眉轻蹙,一副潸然欲泣的模样,“此去湘洲路途遥远,大人还需多加小心,奴家定?会?替大人日夜祈祷,以盼大人平安归来。”
季思一脸深情的替她将鬓发拨向一旁,动作轻柔温声道:“快些进去吧,莫要累着了,那样我会?心疼的。”
“奴家就在这儿看着大人走远。”
他?实在受不了这?种腻歪的剧情,要?不?是为了做戏,这?般话语实在羞于启齿,因而转身急匆匆走去,生怕一个忍不?住浑身打颤教别人看出端倪。
昨日一早刚踏出季府,他?便察觉身后跟了两人,一猜就知道是赵全安排的,在心中冷笑了两声就带着人从东逛到西,反正他本来也没打算做些什么,遮遮掩掩反倒引人怀疑。
从香罗街出来季思也不?瞎讲究,寻了个干净地儿吃了早饭随后拐了个道儿也没了继续瞎逛得心,慢慢悠悠打算回府,谁料还走没一会?儿,就瞧见前头围了一群人,吵吵嚷嚷的不?知道在看什么热闹。
平日里遇见这?样的热闹,他?是不屑于凑的,挤的慌该没意思,可是今日不同,后头还跟着两位兄弟,自己美人美酒还睡了场好觉,他?俩可是生怕把自个儿跟丢了,在外头候了整整一宿,吹了一夜凉风不说,有没有眯眼打盹都不好说,估摸着心中巴不?得自个儿早些回府,他?们好同赵全交代完差事去歇息。
这?别人不?痛快,季思就痛快了,他?一向不?是什么慈悲善良的菩萨,是个自私自利的坏胚子,因而都已经打算绕道的步子又给收了回来,朝着那热闹处走去,仗着优势伸长了脑袋不?费吹灰之力便插进人群中去。
这?一看顿时乐了,只是感叹缘分,真他?娘得妙不?可言。
只见被人群围在中央的人,赫然就是前几日被罚抄书估计折腾完了又闲不住的镇国公府的小公爷,不?同的是他今日换了身装扮,华服锦衣乌云靴,用料极好绣工甚佳,也未牵着那匹良驹,只是身后跟了好几个家仆,各个手上拿着棍棒,瞧起来凶神恶煞的样子,他?手?上提了个镀金的鸟笼,被人簇拥着,整个人看起来比那日更像个纨绔。
季思扶了扶额头,他?觉得自己这?个表弟像极了不?学无术的败家子,明明拿着世家公子公子的话本,净干些纨绔少爷的活儿,整日不是在惹事就是在惹事的路上,十足的兢兢业业。
他?被自己这?个形容逗笑了,低了低头掩在人群中继续不?动声色的望着严兆。
也不?知道又是因为什么,只见小公爷一脸怒气,正把一个小贩打扮的人踩在脚下,手?上高高举着鸟笼怒吼道:“你不?是说这?是百灵鸟吗,不?是叫声婉转动听吗!这?明明就是只染了毛的麻雀!还他?娘的是只杂毛畜牲,本少爷带去席上,都被其他少爷公子当成笑话笑的抬不起头了,赔,你拿什么赔,我今日便砸了你这?摊子,放了你的鸟儿,让你以后还敢招摇撞骗。”
说完,他?用力向下踩了几脚,想了想还是气不?过,又把笼子重重摔到这人身上,发生咚一声随后站到一旁,一脸煞气,剑眉一挑,大手一挥,冲着身后的家仆厉声道:“砸!”
几个家仆得了他?的命令,纷纷摩拳擦掌,打开笼子把鸟儿放了不?算,还把笼子用蛮力毁掉随手扔在地上,桌子椅子统统砸的稀巴烂。
那小贩可能已经被揍了一顿,此时脸上青一块儿紫一块儿,听见霹雳乓啷的声音,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拉住严兆的衣角,哭的眼泪鼻涕淌了一脸,“使不得,使不得啊,小公爷,小公爷,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吃了熊心豹子胆才敢欺瞒于你,这?些是小的全部家当,一家老小就靠这?么点生意过活,您这般可是要了我们命啊!小的给您磕头了,您大人有大量,饶了小的这?一次吧!给您磕头了。”
他?一声声的哭诉听起来特别可怜,毕竟老百姓各有各的不?容易,纷纷产生共鸣,开始交头接耳同情起来。
严兆低头看了一眼,被他这?一把鼻涕一把泪还险些沾到自个儿衣服的样子恶心到了,凶狠狠的说:“你要?是不卖假货,本少爷也不?会?找你麻烦,怪就怪你自个儿心术不正,专走些旁门左道得路子,怎怨的上我?”
言毕,重重的一脚将人踢开。
那小贩被踹的四仰八叉,随后跪倒在地仰天痛哭,“这?是要逼着我们去死啊!”
话音未落,众人就瞧见眼前突然飞出来一道黑影,都没发现从哪个方向飞来的,只瞧见这?黑影速度极快,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发现那群凶神恶煞的家仆已经被三两下收拾妥当,各个抱头捂胸躺在地上哀嚎。
严兆被这突如其来的发展惊住了,瞪大了眼睛左右望了望,发现自个儿手下没一个还站着的,心下有些慌了,却还是撑着面子没露怯,气势汹汹大声吼道:“你是何人?”
这?人当然没回他?的话,收回拳头后一个箭步冲了上来,潇洒转身咻一下转到严兆身后,紧接着抬腿一踹,严小公爷都还没瞧清楚他?是怎么到自个儿身后的,便感觉背后受了重重一下,身子不?受控的往前去,飞去几步的距离摔了个狗啃泥。
其他家仆受的伤比他?重,但是瞧见自个儿主子吃了亏那还得了,连滚带爬跑了过来,手?忙脚乱把人扶起来,着急道:“少爷少爷,没事吧。”
严兆嘴里都是泥土,侧头往地上连连吐了几口唾沫,觉得嘴中还是一股泥沙味,顿时气的不?行,一把挣开他?们,怒气冲冲,气急败坏指着这?人道:“哪儿来的狗东西,胆敢管本少爷的闲事,你知道我是谁吗?知道我爹是谁吗?知道当今陛下是我的谁吗?”
听着这?番有些耳熟的话,一旁看戏的季思没忍住笑出声来,他?算是看出来了,严小公爷这是色厉内荏,装装样子而已,真遇上不?怕事的,不?见得能唬住人。
果不?其然他面前这?人就是个不?怕事的,听严兆说完话,只是歪着脑袋伸手掏了掏耳朵,一脸漫不?经心耸耸肩道:“哦,不?知道,你谁啊?”
闻言,严兆站直了身子,往前走了几步,十足的得意和高傲,语气嘚瑟的说:“睁大你的狗眼好生看看本少爷是谁,镇国公府镇国公那是我爹,昭阳长公主是我娘,当今陛下那是我亲舅舅,本少爷就是镇国公府的小公爷。”
说完还扬了扬下巴,那模样仿佛再说:嘚!孙子,怕了吧!
谁料对面这人不仅没怕,反而噗嗤一声笑出声来,随后又是一脚踹了过来,这?下不?是狗啃泥,反而得了个屁股蹲。
连接受了两下狠的,严兆心头也明白这是碰见硬茬了,有些暴跳如雷却也知道打不?过,捂着腰爬了起来,咬牙切齿道:“干你大爷的,有本事你报上名来!我让皇上诛你九族诛你九族!”
这?人轻启薄唇,不?紧不慢,声声掷地,“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定?威将军府裴战,裴齐修,小公爷我等?着你来找我麻烦。”
“裴战是吧,”严兆完全没把前头那几个字记在心上,只是怒不?可遏,每一个字都咬着后槽牙说的,“这?事没完,你给本少爷等着!定?要?你好看,走!”
待他?们拂袖而去,人群中爆出一阵拍手?称快鼓掌叫好的声音,裴战只是笑了笑,走上前将那小贩服了起来闻声询问着。
掩在人群中的季思盯着这?人看了小一会?儿,在心中道:原来他就是裴战,同少时模样变了些,怪不得刚刚没认出来,倒是这股正义凛然的气势没变。
季思笑了笑,看完了戏也就随着人群散开,回了季府。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这几天我表哥结婚,在老家,小剧场请假。
ps:车上码的字,我尽力了,到了我大姨家目前为止只码了24个字,哇一声就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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