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向晨放心不下秦越,给她打来电话的时候,她刚和沈见清吃完晚饭回来。
沈见清抬手指指卧室方向,用口型说:“我先去洗澡了。”
秦越应声:“嗯。”
关向晨狐疑:“我都没说话,你嗯什么呢?”
秦越走到阳台,和之前很多次一样,低头玩着长青的茉莉叶片,说:“刚在和沈老师说话。”
关向晨一顿:“哦。”
电话里突然安静。
秦越握着手机,没有恶劣地用手指将茉莉压弯,看它挣扎着站起来在空气中颤抖,而是指肚朝上,逗弄似的一下下挑拨它,听它发出一连串欢快活跃的声响。
这声音飘进关向晨耳朵里跟催命似的,她抱紧电话,弱弱地问:“阿越,你的精神状态还好吗?”
秦越说:“很好。”
“嗯??”关向晨从那个“很”字儿里品出不一样的味道,“你的心情好像有点好哦?”
秦越放任嘴角上扬似天边的新月:“还行。”
关向晨兴奋了:“你这全身上下,只有嘴硬的死鸭子能说还行那一定是很好!非常好!超级好!快说,遇到什么好事了?”
秦越蜷起手指,看了眼左腕上的沉香手串,把手装进口袋里,说:“我和沈老师在一起了。”
关向晨愣了足足五秒,才发出一点声音,“真的?”
秦越说:“真的,几个小时前刚刚在一起。”
关向晨开心得在那边大喊大叫,像个疯子。
秦越却觉得这时候能听一声朋友的祝福,是天底下最美好的事情。
“向晨,谢谢你。”秦越真诚地说。
关向晨冷静不下来:“谢我就赶紧让她请我吃饭!我要吃大大大餐!”
秦越说:“好。”
“还要给我一卡车的喜糖!”
“牙掉光之前你吃得完?”
“你管我,我就要!”
“好,给你买。”
两人一递一声,一个把欣喜若狂摆在明面上,一个把绽放的心花掩在眉梢嘴角。
沈见清洗完澡出来,猝不及防看到的一幕就是秦越抬头望着天空,笑得寂静无声。
这一幕漂亮又扎眼,好像真不知道哭是什么滋味儿。
沈见清黑眸盯着,半晌,眼神渐渐暗淡,又在无人察觉之前沉入深海,风情妖娆地走到秦越身后抱住她,下巴在她肩头蹭了蹭,偏头吻在她脖子里。
秦越放松的身体轻轻震动。
她言简意赅地和关向晨结束通话,想要转身。
沈见清箍住秦越的手压在阳台窗边,低声说:“就这样别动。”
沈见清猛烈急促的吻从秦越脖颈到下颌,她收回一只手,从秦越平坦的腰腹抚上来,握着她脖子,食指抵住下巴微微一抬,其余四指在秦越脖颈里慢慢收紧。
秦越被迫仰起头,细瘦手指在窗棱上扣紧。
窒息感到来之前,沈见清忽然松手,将贴在秦越下巴里的手指移上去,分散地捏着她整个下颌,让她侧过头去,更深地吻在她已经透出血气的颈侧,说:“秦越,等会儿站住了。”
……
从那天开始,她们突然陷入热恋。
沈见清每天不论多忙都会接送秦越上下班。
中午短短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她也要开车过来给秦越送午饭,说是怕她在单位食堂吃不好。
两人也不走远,就坐在玻璃半降的车里吃。
吃完了,抓住零碎紧迫的时间在后排接吻做AI,怎么都不够、不腻。
下班了,她们和其他热恋中的情侣一样,去逛街、散步,去动辄排队一小时往上的网红店铺打卡。
她们高调地穿情侣装,在大街上也手牵着手,从不惧人眼光。
秦越被见多识广的沈见清带着,好像从这一秒才开始真正地认识这个花花世界。
她以前的生活太逼仄了,除了工作就是学习。
现在她能游刃有余地和沈见清讨论哪部电影值得看,哪条街道值得走,哪家店铺值得逛。
她觉得自己在脱胎换骨,一点点从枯燥走向繁华。
“啊啊啊,我们一起对着镜头傻笑的这张也拍得太甜了吧!”
秦越身后那桌忽然传来女孩子喜不自胜的声音。
男孩儿的声音紧随其后:“牵手这张更甜。”
“我觉得还是我揪你耳朵比较甜。”
“我从后面抱着你才甜。”
小情侣为了一个拍照的姿势互不相让,最后一致认为:“接吻这张最甜。”
两人同时开口,同时笑出来,又怕吵到周围的人,同时收起声音,用只有彼此能听到的声音说:“恬恬,我们以后每年都来拍一次照吧。”
女孩儿惊喜:“真的吗?可是好贵啊。”
“再贵也不如记忆珍贵。等到我们七八十岁,老得爱情已经非常淡了的时候,再想回头看,却发现没有什么东西能证明我们相爱过,那多可惜的啊。”
“好像是哦。”
女孩儿“喂”一声,娇声娇气地说:“那你以后要好好赚钱啊,我想每年都来拍一次。”
男孩子不假思索:“没问题!”
说完,两人再次藏不住年轻热烈的爱意,头挨着头悄悄在秦越身后笑起来。
秦越抬手,把垂在脸侧的头发夹到耳后,几乎同时,她的脚被对面正在喝咖啡的沈见清磕了一下。
秦越抬头,听见沈见清问:“想不想去拍照?”
秦越垂下手说:“不想。”
沈见清:“骗子。”
秦越看了沈见清两秒,开口,“你不喜欢拍照。”
原来还记得啊。
那怎么就忘了她是因为什么才不喜欢拍照的,非得学着那些人的手段,再骗她一次?
沈见清搭在腿上的手收紧,面上笑容依旧,“我开口让你和我在一起那秒就已经被你治愈了好吧。恋爱都能谈,还会怕拍照?一句话,去不去?”
秦越转头看向楼下很具文艺感的照相馆,说:“这里只接受预约。”
沈见清轻笑一声,气定神闲地拿起手机说:“我女朋友想做的事儿,还能被‘预约’两个字劝退?等着。”
沈见清打了一个电话,之后双腿交叠,悠闲地靠着椅背品尝咖啡。
不过五分钟,就有照相馆的工作人员主动打电话过来,问她们什么去拍照。
沈见清说:“现在。”
电话挂断,沈见清率先起身,左臂挽着大衣,右手自然地朝秦越伸出,说:“走吧。”
秦越起身接住,已经非常习惯和沈见清手牵着手。
两人一进照相馆就有接待员迎上来,问:“您二位就是刚刚预约照相的两位吧?请问贵姓呢?”
沈见清说:“免贵姓沈,这位姓秦。”
接待员:“好的,您二位这边请。”
接待员领着两人坐下,拿来册子给两人介绍,“我们一共有九个产品,适合你们的有文艺照、花颜照……”
沈见清打断:“就文艺照吧,磨磨我们秦师傅的大佬气质。”
“好的。”接待员继续说:“适合您二位的主题有闺蜜、姐妹……”
沈见清说:“情侣。”
接待员心里惊讶,但良好的职业素养让她没有表露出来。
接待员合上册子说:“那我们是现在过去挑衣服,还是您二位先歇一会儿?”
沈见清说:“稍等,我请示一下我们家大佬。”
沈见清捏着秦越的手指,问她,“你说呢?”
秦越:“都行。”
“怕了你的都行。”沈见清无奈地拍了一下秦越手心说:“每次你说‘都行’的时候,就是我绞尽脑汁的时候。”
沈见清转头对接待员说:“她在这儿休息,我跟你去挑衣服。”
接待员微笑:“好,您这边请。”
沈见清起身,娴熟地用手指在秦越下巴里勾了一下,说:“等我回来。”
秦越抬头看她:“嗯。”
沈见清唏嘘:“谈恋爱也改变不了你的高冷。”
说完,沈见清笑笑,转身和接待员离开。
秦越独自坐在沙发椅里,表情一如既往的单薄。
她最近常常有种活在梦里的感觉。
现实美好得让她恍惚,节奏也快得让她无暇思考,她像被牵着线的风筝,看遍山河远阔,却失去了头脑。
她没谈过恋爱,不清楚是不是每个热恋中的人都这么忙碌,也不确定那些人偶尔静下心来的时候,是不是也和她一样患得患失。
秦越抬眼看着沈见清离开的方向,想找一本万年历,把时间直接翻到她们白发苍苍的那一年。
……
这家照相馆的特色是自然,所以妆容轻薄,拍摄也很随意。
沈见清拉着秦越,只是靠坐着沙发聊一聊天,笑一笑的功夫就拍得差不多了。
摄影师问她们还有没有别的要求。
沈见清说:“秦越,接吻吗?”
秦越:“在这里?”
“对,在这里。”沈见清看着秦越,旁若无人地和她说着情话,“别的姑娘都有和对象接吻的照片了,我姑娘怎么可以没有?”
沈见清注视着秦越,一双眼里满满的,全是她,“我姑娘不止要有,还得是最好的那一张。”
秦越抿着唇,总是平稳的心脏在沈见清偏心地注视中渐渐失去控制,她好像一下成了情窦初开的少女,心里住着一只欢蹦乱跳的兔子,随便往哪儿跳一步,就能在她心窝里搅出天翻地覆的感觉。
秦越按捺着胸腔里陌生的悸动,说:“嗯。”
沈见清立即笑起来,问摄影师,“用不用我们特意停顿?”
摄影师已经做好了准备:“不用,抓拍才是最真实的。”
沈见清说:“好。”
说完,她偏头靠过去,和秦越肩并着肩,撑在沙发上的手指相触,交错鼻息里撇开了欲望,只留最纯粹的情感传递。
她们吻着对方,轻柔而炽热。
刚刚入住秦越心窝的那只兔子还没有围观过这幕,它起先只是愣头愣脑地看着,慢慢地,有了一些兴奋,到最后几乎是在秦越心里上蹿下跳,疯疯癫癫。
沈见清离开秦越,听了一会儿,勾住她的食指说:“秦师傅,你的心跳是不是太快了点?”
秦越缓慢地闭了一下眼,像是想把这种和她性格不符的稚拙、欢脱压下去,可当她再睁开,眼里的情绪反而变得更浓了。
“沈老师,和你谈恋爱有点费心脏。”秦越说。
沈见清垂眼看着她被吻得水润红艳的嘴唇,“你觉得开心吗?”
这个词对秦越来说很陌生,过去从来没有人这么问过她,但她此刻能脱口而出给出答案,“开心。”
沈见清无声地拎拎嘴角,将撑在沙发上的手往前移,握住秦越说:“现在四点半,夕阳正好,想不想跟我去追夕阳?”
秦越说:“车轱辘跑飞,我们也追不上。”
沈见清睨她:“秦师傅,你身体里的浪漫细胞是死绝了吗?就是因为追不上才要去追啊,你想象一下那个画面——两个人手牵着手,朝着一个没有尽头的方向努力奔跑,偶尔相视一笑,不用言语,就能从对方瞳孔里看到经过的路,吹过的风和那个一路陪伴自己的人……”
沈见清握紧秦越,说:“秦师傅,你真的不要跟我去体验一把年轻人的疯狂吗?”
秦越说:“勉为其难。”
沈见清:“嘴硬,我今天还非要把你这身大佬皮扒了不可。”
沈见清拉着秦越快步往出走,她们开着车一路疾驰,在夕阳开始染红天空那刻,上了空无一人的环山公路。
秦越坐在副驾,余光里飞速后退的山和树全都成了模糊的背景板,夕阳在她眼里燃烧,她明明没有开窗,却仿佛听到了风掠过耳畔的声音,自由、浪漫,无拘无束。
秦越不自觉伸出手,好像真的有哪一秒追上了夕阳。
那一秒,她活在梦里的感觉忽然就变得踏实起来。
秦越忍不住说:“沈老师,再开快一点。”
沈见清毫不犹豫地踩下油门。
发动机高频转动的轰隆仿佛夕阳燃烧的声音。
秦越听着它,胸腔里被25年前那场大雪埋了一大半的心脏升腾起灼人的温度,她贪恋地看着前方,借着那片炽烈的热度对沈见清说:“沈老师,谢谢你。”
沈见清:“只是谢?这么难得的一幕,不趁机表个白什么的?”
秦越心脏里的那只兔子又开始活跃,她握了握手指,声音克制,“沈老师,我爱你。”
沈见清一瞬之间捏紧了方向盘:“你什么,我没听清?”
夕阳透过玻璃窗,在秦越脸上堆积,她被无边无际的光明和温暖包裹着,冲动战胜理智,提高声音说:“沈老师,我爱你。”
很爱你。
爱得坏事做尽,后来战战兢兢,到现在,我终于脚踏实地。
“沈老师,我会一直爱你。”
沈见清听着,逐渐放缓了车速,“那就一直爱吧。”
五点,夕阳将沉。
两人并排靠在车头,身上逐渐有凉风抖落。
沈见清又一次问秦越:“开心吗?”
秦越大半张脸缩在衣领里,刘海轻覆额头,只留一双眼在残阳里熠熠生辉,她说:“嗯。”
只有之前的“开心”二字一半,沈见清却收回视线,看着跳入地平线的夕阳,回了她,“那就好。”
秦越低头咳嗽几声,看向沈见清说:“沈老师,你才是真的会谈恋爱。”
沈见清静了几秒,没看秦越,“是吗?”
秦越说:“是。”
“那你觉得跟我谈的这一个月恋爱难忘吗?”
“嗯。”秦越应声,然后又补了一句,“难忘。”
沈见清撑在车身上的手抠紧,片刻,她直起身体说:“回吧,天凉了。”
路上,关向晨打来电话提醒秦越:“明天院长体检,你别忘了啊!”
秦越说:“没忘。”
关向晨:“嗯嗯,还是老时间啊,最迟7点半到那儿登记领卡。”
“要不要我陪你?”关向晨问。
秦越说:“不用了,沈老师会陪我们去,有车方便点。”
关向晨幽幽:“秦越儿啊,你知不知道有女朋友之后你说话越来越讨厌了?”
秦越说:“不知道。”
关向晨恨恨:“挂了!”
秦越笑着熄屏手机,问沈见清:“沈老师,你陪我和院长去的话会耽误一整个上午,学校那边没问题吗?明天是周内。”
沈见清说:“早就和陈薇打好招呼了,没问题。”
“嗯,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
反正是最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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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检中心常年人满为患,秦越和沈见清陪着院长做完最后一项检查时已经过了十二点。
沈见清就近搜了的地方,带两人过去吃饭。
饭桌上,院长看着明显比之前有生气的秦越,笑得合不拢嘴。
于是等她接着电话一走,院长立刻对沈见清说:“小沈啊,真的太谢谢你了。”
沈见清笑道:“这句话您已经说了一上午了,再提我耳朵该起茧了。”
院长说:“唉,这回不是指你送我过来体检。”
沈见清问:“那是什么?”
院长笑眯眯地说:“谢你把我们阿越照顾得这么好啊。”
沈见清微愣,以为院长看出了她和秦越的关系。
下一秒,院长的笑容突然淡下来,叹着说:“你第一次去院里,我就请你帮忙关照阿越,其实挺不好意思的,所以心里一直没什么底,以为你只是碍于我这张老脸才没有拒绝,唉,我那时候也是病急乱投医,现在可算是放心了。”
院长端起茶杯抿了口水,继续说:“阿越前段时间都在电话里告诉我了,说你不嫌麻烦教她课程,还想给她介绍好工作,现在又放下正事来接送我们,真的谢谢你啊小沈,你做的这些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期。”
沈见清无声,院长开口第一句,她就反应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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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沈见清第一次来福利院,和院长聊秦越小时候的事,聊到太阳西沉时,院长忽然犹豫着说:“小沈,恕我冒昧,能不能请你帮一个忙?”
沈见清:“您请说。”
院长说:“阿越现在的身体比以前强多了,但还是不如正常的孩子皮实,有时候喝碗豆浆都会吐,就更别提咳嗽怕冷,心肺差这些。”
沈见清点了点头。
这些情况,她已经用短短几天时间见识过了。
时间往前推,她也记起酒吧初见那回秦越就在咳,半张脸藏在衣领里,还是挡不住满脸苍白。
院长没发现沈见清在走神,自顾说道:“她那个工作你也知道,三班倒,忙起来别说吃饭了,水都喝不上一口,长此以往,我真怕小时候天天担心她活不过一个冬天的事,以后会变成担心她活不长久。”
院长轻如羽毛的话落在沈见清心上时剧烈震动。
她没经历过院长她们的担心,无法对那种心情感同身受,但还是在听到那秒浑身发凉。
沈见清握紧茶杯,稳下声说:“您有话不妨直说。”
院长说:“你在那么好的学校当老师,学识啊,人脉啊,这些肯定是我们望尘莫及的,我就想着,如果可以,能不能请你多关照关照阿越?她以后一定要有个好生活,不然我死都不会瞑目。”
————
时隔太久,沈见清已经想不起来院长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她有多震撼,她只知道院长是真心疼惜秦越,秦越也将院长视为亲人。
从陌路相遇到彼此珍视。
沈见清实在没理由拒绝这么纯粹的人。
她就答应了院长的嘱托,夹杂着对秦越的身世、身体的心疼,对她的放弃与坚持的心疼,对她在不完整的环境里依然长得如此端正的心疼,找到她,跟她说:“我们不面壁了,带你去晒太阳。”
后来又被她现实的处境催促着,要教她学FPGA,要给她介绍工作。
这些的确和院长的嘱托有关,可也,也……
沈见清捏紧筷子,不让脑子里那个已经成为笑话的念头冒出来,她看着余光里僵住的人说:“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而已,又不费什么功夫,再说……”
沈见清垂眼轻笑:“秦越已经用我很满意的方式还了,所以您不用一直记在心上。”
“那怎么行。”院长神色严肃地说:“你可能不知道,阿越以前只有在和院里的孩子们互动的时候才会笑一笑,脸上表情多一点,一旦停下就会变得安静寡言,半天说不了一句话,可你看她现在,是不是吃着东西不说话都让人觉得舒服?”
是。
她现在的嘴角几乎时刻上扬。
“这都是你的功劳。”院长郑重其事地说:“阿越不止一次在电话里和我说过,你对她很好,会担心她遇到危险整晚照顾她,会跨半个城给她买糖水,九月吧,她还发来照片跟我说你带她出去玩了,说那张照片就是你给她拍的。”
“小沈,那是阿越长这么大,第一次去出去玩,还是那么好的地方。”
院长说着眼泪出来了,内疚自己没给过秦越什么好东西。
“吱。”
秦越坐回来,说:“院长,以后我会去很多地方。”
院长连忙擦了眼泪,笑着说:“一定要记得给我发照片啊。”
秦越说:“好。”
秦越夹起碟子里已经凉了鱼肉放进嘴里。
有点腥了。
————
饭后,沈见清先把院长送回了福利院。
院长说有东西给秦越,她就跟进去了,留下沈见清独自一人靠在车边。
今天之前,沈见清还在想,找一个什么样的开头来给秦越这段时间的“开心”画上句号。
现在不用找了,有人会主动问她。
沈见清以为以秦越的性格,她从福利院一出来就会问她院长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可她坐在书房里从天明等到天黑也没见秦越有反应。
十点,秦越站在书房门口,说:“还不休息?”
晃神太久的沈见清下意识笑着起身,视线对上秦越像是几天没喝过水的嘴唇,她思绪回笼,侧身倚在桌边说:“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
秦越说:“没有。”
沈见清笑出一声,看着秦越的眼睛说:“秦越,有事憋在心里不说,不是你的风格。”
秦越垂在身侧的手握紧:“我心里没有事。”
“是吗?那我告诉你一件事吧。”
“今天太晚了,明天说。”
“秦越!”沈见清叫住转身要走的秦越,声音突然拔得很高。
秦越步子没停,但她走路再快也不如一个身体强健的人费劲心思来追。
沈见清抓住秦越的手腕,迫使她停下,快速道:“我对你好是因为你们院长的嘱托,第一次去院里她就说了,所以你和她说的那些事不必算在我头上,她是老师,我也是老师,将心比心是一方面,我小时候还去福利院做过义工,我可怜你们这样的人才对你好,你明白吗?”
秦越说:“不明白,你亲口说过不同情我。”
“这种话说出来伤自尊,我否认有什么不对?”
“我眼睛不瞎,什么是真心,什么假意,我有自己的判断。”
“你的判断是什么?”
“你喜欢我。”
昏暗的走廊里忽然陷入寂静。
沈见清放开秦越,后退一步靠着墙,嘴角的笑容凉薄又嘲讽,“喜欢你就活该像个傻子一样被你耍得团团转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