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处园林里,聚集的文人墨客一五六十人之多。
出去那么一两个,本来就有些名气的,大多数的只不过是一些新科进士,或者京城里面的才子。
他们有些是为了攀附关系,有些是为了和别人混个脸熟。当然,也有园林主人专程邀请来撑场面的几位——不过,这些人有可能也有自己的目的。
比如,追着里大多数人都不屑一顾的盘木青,现在正在人群中找着他的目标。
那位据自己父亲说,有可能帮助自己走向更美好的未来的少年。
……
田义容作为工部尚书田志筹的儿子,本身就有着不俗的出身和名气。
可惜,他的才干并不是那么好,这一次也参与了科举却仅仅是换了个进士的名称。
就地位来说,它其实和在场的其他人一样;如果还要比起排名,也不过是区区中流而已。
但是有些东西并不是那么简单的,要比拼两个人的地位,并不只有看他个人的才干那么简单。
田义容在这个方面上就有不小的优势——他的父亲是当朝工部尚书田志筹,自然也把他的身份拉得很高。
不过——
不过有的时候,通过父亲的影响而提升的地位也是一把双刃剑。有些人可能会因为自己父亲的权势而巴结自己,另外一些人却有可能因为自己的“才不胜位”而对自己带着鄙夷。
他的地位确实有些尴尬——也正因如此,人时不时有些敏感。
也有一些忐忑。
……
“父亲说过,这一次过来赴会,可以找到几个未来对自己很有帮助的人。”
虽说知道这一次科举的探花郎也会在场,但这个人究竟会不会成为父亲口中的助力,还是未知数。
“记得之前相见的时候,他不是一个好相与的。”
就算在之前的琼林宴上,也不怎么听过那探花郎说些什么。
“估计也是那种觉得自己有一定实力,想要保证自己一人清明的那种人而已。”
对这种人,他其实是有一种崇拜的。
……
走进这“偕趣园”大门,田义容第一眼只看到了假山。
绕过假山,走到长廊,他第二眼就见到了那一簇人群。
躲开向自己围上来的人,往人群分开的缝隙里一睹,他第三眼就见到了此行的目标。
本朝探花郎,盘木青。
这位探花郎看上去有那些不胜言辞样子,被一大群人围在中间,显得有些拘谨。
脸上有一些不自然的红润,也不知道是因为焦急,还是慌乱,又或是别的缘故。
反正在田义容看来,这位探花郎是极不情愿被那一大群人围着的——可这人看到自己来了,脸上却有获救的表情。
然后就抛下两边围着的问这问那的其他人,向自己这边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
“田公子,你来了?”
这话一说,边上不论是围着本朝探花郎,或是工部尚书的公子的人,都自觉散开了一段距离。
没看到赴会最大的两位大佬在那里谈话,不躲开点怎么能行!
……
注意到边上人自觉分开了一段距离,盘木青也觉得这很奇异。
实话说,他对这些依靠父亲荫蔽啊,走上高位的人有着一种本能的轻视——就是在之前琼林宴上,也有意分开一段距离。
“这种靠老底的,终究是成不了事的。”
他之前下过这样的定义,可原版根深蒂固的偏见在此刻竟有些许动摇。
也许不完全是这样的。
也许是两个人都没有开口交谈。
这样想着,便也有发起话题的想法——可一下子又不知道怎样发起话题来。
站在那犹豫,却听到那田公子声音。
“探花郎,你观这园子如何?”
看上去是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但显然含有深意。
盘木青脸色稍微沉了沉。
……
“就景观来说,其实做的不错,但似乎太过注重细枝末节了些,整体就显得有些繁复了。”
这样探花郎好久没有回复,田义容先说起了自己的评价。
“看上去很不错,但不足隐藏在暗处。也不是没法变,不过那不是小工程。”
田义容停下来了——其实他说这一句话的声音很小。
毕竟别人邀请你来参观他的园子,称誉可以,可要评价园子的种种不足,就有些不大礼貌了。
田义容也是有教养的人,这特殊情况说了些“不该说的话”,就止住了口,只是一双眼一直离不开那边盘木青。
“这……”
盘木青有些尴尬,他是意识到田义容话里深意的。
表面上繁复华美,实际上要改的不少,牵一发而动全身?
明白了隐喻的内涵,他很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