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园林毕竟是原先富商吕家的地盘,一处处都不会少了富贵奢华的。
最简单的不过是那一圈长廊,从南边和西边环抱着池沼。那柱上朱漆明显是最近这几年重新涂上去的,平整,看不到一点裂纹。
梁架上面也画有明丽的彩画。其中甚至有不少有着富贵意义的图画——虽说保不了吕家世世代代的富贵,却成功为这处园林增加了些奢华的气息。
长廊中间串上一间水榭,又分隔开池沼和边上竹林。草木中掩映着几座小屋的屋顶,之前点缀着曲折回环小径。
杜安菱和冬青都是第一次来也不敢走到太偏僻的地方,以免失了方向。
可多转了几圈,胆子又逐渐变大起来。
……
这一处“偕趣园”,实际上也不是特别大的一座园林。
不过是十亩来大小,做起来也是中规中矩。甚至因为里面少有隔断,看上去还比太阴的那一片要小上那么一些。
南边没有什么东西,中间一半池塘,另一半草木掩映几间小屋。
往北走去,倒是建筑过了花木,在池水的倒影里,颇有几番松紧调和的感觉。
“其实搭配起来,倒也不差。”
这就是杜安菱的评价。
……
像这样一处园子,适合静游,不宜聚会。
像现在这主人带了炫耀意思,一口气请了那样多人来,实际上对着园子来说,更是一种摧残。
当然被请来的,或者是自己来这里的读书人,也多多少少有一样的感觉。
“小院如何堪客扰?庭前雀鸟乱纷飞”,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一个年轻文人从边上踱步而过,看着那在庭院附近飞起又落下的鸟雀,说出了自己心里的不悦。
然后相伴的有个人随口就接了句“客至惊枝雀,人来扰池鱼”,可很快被边上人发现句子里面存在的一点小问题,被迫收回了方才的句段。
然后这么两人就在杜安菱和冬青身边走过了,沿着小径往北走向一处屋子,却又掀开了前面房帘,人进了屋内。
“也不知道他们进去是做什么。”
杜安菱有些警觉,可转过头却见着那两人和一个年纪稍长的文士一并出来。
“两位来我这捧场,自然是感激不尽,只是不知道两位公子,看我这原则到底如何?”
那出来人,看样子就是园子的新主人。
……
姑且不论这新来的两人和园子主人有什么亲密联系,杜安菱和冬青刚刚又做出了怎么样不应景的怀疑,单单是两个人站在这里,就已经拦住了那三人的路。
“想来这一不小心来的客人太多,这园子里有些站不下了。”
那身为主人的微微一笑,面上是极随和的,可一样带着些劝导的意思。
便让杜安菱贺东清两个人转个方向,从一边的另一条小道让开了位置,也不忘跟主人行个礼的。
可这过路的时候,却听到主人嘴里念念有词。
“你们两个来了,那田尚书家的公子也大半会过来吧。”
“也不知道能不能和他攀上点关系,让他在朝堂上面提携下我这无才之人。”
……
那主人同两个少年往一边走了,杜安菱与冬青两个又转到另一片无人处。
就方才那么一下所见到的事情,让两人多多少少有些吃惊。
“那田尚书不是经常和妳走动吗?想不到在外面是这样抢手,连他家那公子都引得人追捧。”
这话是冬青说的。
“这话不要说出去了。”
杜安菱差点被这话吓了一跳,左右转头,就见着边上无人,大大松了一口气。
她并不是那种喜欢多事的人,知道这话一旦被别人听到,可能带来的后果就是一大群人围上来。
特别是这买下了园子的主人,不知道有没有什么特殊目的的,若是发现人通过自己可以和那田尚书搭上关系,恐怕就不怎么好了。
她只想在别人不知道的时候来了,又在别人不知道的时候离去。
……
冬青也是知道自己刚刚说错话了,一阵子平静,没有再出声。所幸这路也不长,走了两步又回到了长廊边。
这地方人又多起来,来来往往的年轻才子们三三两两相聚,要么谈着些小圈子里的事情,要么讨论着些此处风景。
也有一些孤单一点的人,想要进到某个小团体中,但往往是徒劳。
一样是时不时听得到吟诗作词的声音,是那些才子之间的互相比拼。
杜安菱的目光扫过,对此刻园林里的人多了些了解。
却不曾想,入门的地方来了个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