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一下那周围的佃户,冬青也知道老友的意思。
他们眼神无光,并不知道生活还具有多少希望。对他们来说,换了个主人,也改变不了自己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
无非是交租子的时候,面对的人换了一个而已。
这是很悲哀的,却又很无奈。
毕竟京城周围的佃户大多如此,负担了繁重的地租,能勉强活好就已经是万幸。
像这样的生活,过一天是一天,怎么还可能去奢望别的!
……
两人终究是没有在这新宅子里过夜,无他,太久没人气,也让人渗得慌。
不过在离开这新宅子之前,倒也是真真切切花出了那么大半天的时间欣赏。
“这地方的房间倒还是挺大的,窗扇也不错。”
杜安菱比对着这里和太阴的园子,这一处当官的人家,显然是没有考虑那样多巧思的。规规整整的院落,让那房子里也少了许多变通。
唯一的好处就在于少了那些惹人目光的花草,每一间屋子的面积都大了不少。
看上去倒是显得开阔的,转一圈,却觉得有些乏味。
“想来那当官的人也不怎么懂得怎样过好自己的生活。”
杜安菱的评价,冬青也是认了,可嘴上依旧是有些不饶人的。
“我知道你的意思,无非是他留下来给妳的屋子比较好,单论面积是阔大的,里面那花草树木看起来也是不错。只不过是每人住的空间小了些,从床上下来就要抵着桌子。”
听着这不依不饶的语气,杜安菱笑了。
果然是花了大价钱买下眼下这院落的人,哪怕是知道自己花得有些不值了,也不忘给自己使绊子!
……
“那从今天起妳就住在这里得了,明天我把妳的东西也一定晕过来。”
朋友赌气,这人还不能反驳回去?杜安菱深知以牙还牙的道理,直接让朋友一句话都说不出。
“这满屋子不是灰就是土的,哪有地方可以休憩?”
冬青也是乐了,感情那人现在就想着把自己抛开!
她到底并不是真的生气,揪住杜安菱的耳朵。
“妳要是跟着大胆,就可以把我留在这里。”
“到时候没了我这人,找不到帮忙的时候别怪我没提醒!”
……
自然是不可能将冬青一个人留在新宅子的,这一点杜安菱很清楚。
人是转头又回去了,不过还是带上了人。
“妳这屋子,不买几个人根本不能住。”
杜安菱说着,看着目光中逐渐远去的宅院——大道边上的院落是不清净,来来往往的行人不知多少。那院落从外面就可以看得见些许斑驳,瓦缝里更是溢出几茎青草。
“有些破败。”
想着的,却是换个时间找人将屋顶也整个修一下,内内外外全换一轮,才“有便人居住”吧。
虽然,还是笑了笑。马车逐渐走远,背景中那一座院落逐渐缩小在天边。
……
人,是回去了。
太阴的院落里留下了一整套东西,这让杜安菱方便了许多。管家的那管事也是太阴留下的老部下,不仅能记账,还可保忠心。
要是冬青换了地方,这样的人要自己雇。
不单单是一个人,这换了地方还要再增补一批家具。更改陈设虽说是可供选择的“可能”,也是要多考虑一下的。
总而言之,事物繁多。
杜安菱是知道这一点的,也从心底不希望那冬青换了地方住下——顶多学着太阴,将那地方托付给信得过的人打理,时时刻刻保证一个“随时过去都能住下”的状态。
这不是大事,杜安菱总知道冬青心思——于是那两个人也妥协着,做好了最终的打算。
“妳莲这里的人都不舍得给我一个,还好说是我妹妹!”
这一番安排的结果,就是冬青的一句抱怨。
……
抱怨归抱怨,找人是关键。
不是那青黄不接的时候,牙子也少了不少生意。
只有因为赌钱什么而欠了还不上的钱的家庭,才狠得下心来,将自家的人发卖。
“也贵啊!”
买下的也有对年轻姑娘,都是十三四的年纪,身子还没长开的小女孩一个个黑黑瘦瘦。
她们初见世面的目光虽说带着些恐惧,却不时晃过神,流露出点点坚强。
这自然是使得冬青有话要说的。
“现在这宅子,我可能很久都不会来一次。”
冬青一句话稍显威严,可说完半句,接着的又不一样了。
“我也不是要妳两个太拘谨,进了门就是一家人,都一样!”
便是多了两个惴惴不安的小姑娘,那屋子也有了人气。
只是主人不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