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五章 春夕方好恋旧(一)

那桃树的事情,后面也不了了之了。

毕竟仅仅为了一棵树发火也不怎么实际,再说看到饭桌上那两个少年的表现,应该是从心底就对自己带着畏惧。

此时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不要再拿到明面上说了——杜安菱深习“见好就收”的本领,就在那天晚上又瞪啊那两人一眼。

“看起来这春色真的过半了,那春花也开始凋落了。”

点到为止,没有继续讲下去,那两个人必然是知道自己的生意的。

杜安菱对自己的表现很是满意,转过头又去享受这安闲的生活了。

……

那落下的花终归是不能长上去。毕竟季节也到了,没有多少花苞能填补落花的空隙。

新的叶子趁机冲那一片粉红中找到了自己的位置,让那原先淡粉一片的树梢变得粉中带绿,别是一番好看风景。

“这倒是被人催了。”

看见那因为几人嬉戏而早了好几天就变了样的桃树,杜安菱也是无话可说。

看在那几人比起之前安分了不少的份上,就原谅他们的过失了。

……

这次就是这样一天一天寻常地过去,婴孩满月的事情也被春天的风景掩盖了。

可是那初生的女娃到底是拥有了自己的姓名,是太阴居士一封信送过来,让那乱七八糟的争吵一槌定音。

“姓邝,是必须的。”

男人终究是免不了那世俗的做法,对这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的“跟谁姓”也是非同一般的看重。

“名,也不要乱想。”

“由安吧,安字好,安一生,宁一世。”

于是,那还在哭喊着的婴孩就有了“邝由安”的大名,换了个“安儿”的小名,可她自己还是不明白的。

在那春花繁美的园林里过了最初的一个月,也逐渐长得漂亮了许多。

……

京城附近的事是京城附近的事,你看京城向北那么好几百里,破虏堡里面还是往常情况。

是的——太阴居士带来的影响终归平静,没有多少人吵着要拿回自己的钱,更没有人叫着要让别人练兵。

有了孟奇一个出头鸟在前面,那些本地兵将都安分了许多。

毕竟在他们眼中,这人多多少少是有些被胁迫的样子——他们不愿意把已经吃进去的东西吐出来,更不愿意像一个傀儡般为一个外乡人做事。

是的——他们明白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要他不来惹我们,我们也不用再去找他麻烦。”

看到那太阴居士是不像之前那般咄咄逼人了,这些本地将领也收敛了许多。

“像这样和谐相处,也是没有办法的。”

只要那外乡人一走,他们就要烧高香,一切回到原先的样子。

……

“我在北疆事有不顺,少有真正可以信任的人,那强国精兵的策略,倒也是难以贯彻下去。”

太阴居士在信中写到,带着多少无奈。

“今年春夏,若北境之敌暂未起事,便能了了这份差事,回到京城去团圆。”

太阴居士看过从京城送过去的信,心底也是忍不住激动的——可是,他何尝不想离开边疆?

“只怕我一走,事如故,也做不了什么;好在能让一些兵吃了好的,再有那将领剥削便有了阻力。”

自己去那里大半年,也不能真正改变多少,太阴居士自然自己这一趟是有些失败的。

不断遇到挫折,不管是谁都会逐渐心冷。

“尽人力,知天命吧。”

大厦将倾,非独木能支。太阴居士只盼望着北方攻伐到来的时间晚一点,再晚一点。

……

他这么大半年,虽说没有完全绝望,却也大为失望。

那北边糜烂别比自己想得严重,北方军将自成一体,铁板一块,即使自己这样一个老人也难以撼动些许。

“只顾着自己积攒钱财,也不想着这兵不练了,马不训了,到底谁家的钱才可以留下来?”

太阴居士为国朝的未来深深忧虑,而这话总没有多少人能听得懂,更少有同行齐心。

……

“总觉得现在有些成孤家寡人了,盼望有人懂心意,可实在是太少人听。”

那信里面别写出了太阴的无奈,可就是再无奈也没有办法。

“若是多几个同心协力的,也不至于让事情这样被动。”

“可就算多几个人,也打不动那些不愿清醒的人!”

太阴居士的叹息从信中溢出,竟是淹没了前几日多了血脉的欣喜。惹来旁观者见了,倒是说起这人的多心了。

“妳看他这个样子,还以为是没了多大的委屈!”

冬青一说,气氛变了。

“是啊!”

忧心太过,怎说也是件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