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并不是读的书多教起学生来就更加得心应手。
冬青来到这田庄边私塾上课的第一天,接收到的最多的反映,就是那些弟子们说,她讲的课不如瑜若讲得有趣。
瑜若,也就是那个少年,讲的课竟然比自己的还要好?
冬青刚刚听到这话的时候相当诧异,可是想了想,却又释然了。
“他是什么人,我是什么人。”
“他的父亲可是呢闻名天下的大儒,我却只是在春月楼里面只学过几些文字的女子。”
“可是,秀儿也比妳好些!”
那下面的学生忽然又喊起这句话,让冬青心头一阵懊丧。
……
怀着一番不悦的心情离开了私塾,到了园子主人这里,冬青一开口就是诉苦。
“你这里的少年人,一个个嫌我讲的不好。”
“还说我甚至比不上妳那边那个侍女,好像叫秀儿还是什么的。”
那么大年纪的人是不怎么好露出委屈的神情的,可现在那心情怎么能不从话里显露出来?
看见自己的老朋友那副脸色,杜安菱拍了下她的肩膀。
“妳啊,是不是学着当时的那些先生,一板一眼教他们读书写字?”
“你学着点那两个年轻人,他们有些时候不比我们差!”
……
于是,纵使第一次过得有一些不那么高兴,第二天,冬青还是来了江边的田庄。
她已经放好了自己的姿态,一边在那儿当着先生,一边当着学生学习这里面两个年轻的“老先生”教书的模样。
可是看了一阵,她心中有了一丝丝不情愿。
在印象中先生都是要有威严,才能镇得住学生。可这边都是年少的人,先生和学生年纪相仿,就可以玩到一块,看上去不像是一边在教,一边在学——和自己知道的“教书”,完全不一样。
“这样做真的能行吗?”
“这妳就不知道了。”
问啊,老朋友却发现杜安菱对眼前的这种是带着颇多视而不见的作态——“他们自己做他们的去,反正比我们这些老人弄得好就是了。”
弄得好,这句话说的在理。看一下周边的这些年轻人,他们一个个和原先的农家子弟完全两样,和自己之前见过的私塾里面的学生没什么两样。
“这就是你想出来的做法,还是那居士这么多年弄出来的想法?”
她眼底带着些激动,看着身边杜安菱,却被她拦住了。
“也不过是歪打误撞,偶然间遇到的。”
闭口不谈自己在其中的作用,杜安菱不愿留名。
……
于是冬青便把来这里教书当成了常态,每天早上早早就来到这里,晚上过不少时候才回头去。
这一段路上倒是不再要花故马车的车费了,并不是杜安菱替她交了钱,而是田庄里面的管家被安排着每天来去两趟。
“妳这样做的,真不知我该怎么谢了。”
生活也因为这不大不小的事情变得充实了许多,让冬青也觉得应该向自己的老朋友道谢。
“妳也不用谢我!”
杜安菱倒是笑了。
“你也知道啊,我现在是不边颠簸的,哪怕是跑到京城边上去寻人也不方便。”
“有妳时不时过来陪一下,我倒觉得这生活过得更愉快了。”
……
确实是更愉快了,一天天过去,就好像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可变化终归是有的,数着日子,也越来越接近那早就计算好的那一天。
那生活也无端添加了几分紧张,竟开始出现有些夜里睡不着觉的情况——所幸那不怎么频繁的来信终归是又送过来一封,看着里面写下的事情,杜安菱倒是乐了。
“想不到还真有人被逼着跟太阴他为一对。”
原来那信里面详尽地把孟奇被人推举过来“逼宫”,而后又被自己的同队人抛弃,到最后只能来投奔自己一开始的仇家的事情给写下来,成了接到信这边几人的笑料。
“从来没有想到会有那么有趣的事情发生,那当将军的也是少根筋,前后都没有思考过,就被别人推上去当炮灰!”
看了信的冬青依旧是责骂了太阴一番,很快被带入到这真正发生过的事情中去。
“安菱妹妹,看样子他在北边过得也挺好,一时半会说不准回不来了。”
“正好啊,我们在这边过得自在。”
……
自在不自在并不是身边人说的,而是自己觉得的。
来信确实成为了生活中的调剂,可乐过了,还是那寻常无比的生活。
水田已经掘开口子,把那里面的杂草稍微处理一下就准备放水了。
要是这春天的日子里,杜安菱发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