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往京城去的杜安菱自然是不知道京城里发生的事。也不知晓北方已经归来了一个熟悉的人。
没有信递,更没有准备。于是在见到屏风居士的时候,她有些吃惊。
“你们怎么回来了?”
自然是看到居士身后的茗芬了,也不意外她为什么会跟着回来——方才就注意到她跟秀儿两个挤眉弄眼,移开目光假装自己没看见。
“破虏堡那边的事情已经做的差不多了,没什么好在那里久留的——便先回来了。”
说是这样说,但话里一点底气都没有。杜安菱再一打量,果然是露出了破绽。
“那个——是师父觉得我还是回来,找个其他地方发展比较好。”
听了,一笑。倒不是说他此刻那脸上透红有多令人发笑,只是觉得这种表情罕见于他身上。
“那接下来,你需要去哪?”
“那要看吏部的任命了。”
……
邀人进来,入眼本来是他师父的园林。
谁说冬天刚过,当然,有的是常青的花木,这里也不觉得有多萧索——反倒是梅树花朵星星点点,为这里增添了几番新春风韵。
让屏风居士见了也称叹,只是觉得当年自己师父有远见。
“师父走时有提到过,是他自作主张,给妳带来麻烦。”
说着也是看着。见到那人脸上并没有什么责怪,心底便也好受多了。
“也不算麻烦。”
杜安菱笑了笑,自然早就已经原谅了那位“自作主张”的人。
“他倒是挺有想法的一个人,不过太说一不二了些。”
说着,看到那徒弟脸上也是一丝尴尬。
果然见着所见略同!
……
“几年没来这里了,也是忘记了此处的风景。”
那屏风居士来了这里,倒是多了些感慨。
“清溪畔竹林,幽篁下小径,杜娘子倒是有情趣——也是新修剪了些吧,和师父那时候的风景有些不一样了。”
那屏风居士到底是来过的,可杜安菱却不解了。
“不一样了?”
“师父当年的时候,在这里没有长椅。”
竹林下,小径边,本来是泥土上长着苔斑,如今却多了一道竹子砍下来的椅子——这一点,可不是不同了。
杜安菱有些尴尬。
是的,这里是和之前不一样了——也是那瑜若之前贪玩,那剑光出鞘砍下一丛碧竹。
然后——就是把那片地方改了下,做出这道路边上的椅子了。
“不过是之前小儿贪玩,用这里碧竹试剑锋——便是改了这里的陈设,也是让人玩笑了。”
杜安菱说着有些尴尬,可那边屏风居士没有计较。
“其实也挺别致的。”
点头,却是赞赏。
……
“风景日暮时丽,小村一道远行。”
元宵前后的风光就是日落的早,一下子风光就变化了。
日落之前,人就已经在边上了。
杜安菱还是留下屏风居士在田庄吃饭,虽说在他师父的地方给弟子请客并不是那么合适。
“居士,你看局势怎样?”
杜安菱询问屏风居士,总见到他的表情多变化。
“其实,也不是太坏。”
那当弟子的还是乐观的,在这田庄中也有几分指点天下的气势。
“现在变法是一时不成的,可是从下面一些县城,府城开始,也可以缓解目前最严重的危局。”
“只是时间还是不够,只要外患不是那样紧迫,就没什么大事。”
那屏风居士还是有他的想法的,将时局简要说了下——杜安菱没什么多余感觉,可瑜若有异议。
“可就不能堵住北国吗?”
“太阴还在北疆!”
……
少年还是天真,让那屏风居士摇头。
“不行。”
屏风居士望向北方,那边有自己的师父。他循着那路,想着北疆一道的见闻。
“北疆边城,太多薄弱。家师在破虏堡主持练兵,也只是骑兵不足三千——大大不足。”
“况且北疆兵马,边军吃空饷早就是多年的问题——所谓‘三十万边军’,实际上有个十五万就已经不错了!”
他说着,那少年虽说有准备,还是被吓了一跳。
“真这样?”
他怒了,这一刻脸色变红。
……
“这些将领,是做什么的?”
“就没有人去看看吗?北虏强盛,不变,晚矣!”
这里心急不代表那边人心急,那一头,屏风居士发出了一个“少年勇者”的评价。
“少年不知国朝之积弊,也是无罪的。”
他自己也曾经有过这样的想法,心中愤懑——可是,法不丨责众,见多了,也习惯了。
屏风居士从瑜若身上,仿佛看到了从前的自己。
那个天不怕地不怕,有些莽撞,却从未迷失自我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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