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道一线,风景不好,纵让人烦恼。
杜安菱总是辞别了熟悉的人,总又是独自一人相伴。
并不是说她的生活无聊——她现在也忙得不能停歇。
她现在要研墨,作画,还不时参与些和瑜若于秀儿的交谈——可是,这些都占用不了全天的时间。
一封信送往北方,是上北境的人带着的。
奔赴破虏堡的信件,路上不知要经过多少关隘,涉水过山!
……
破虏堡。
塞外冬来早,可终究是一时的冷换着一时的暖。
现在刚刚立冬,天气还算不上特别寒冷——可确实和之前不一样了,就是太阳照在身上,也只是那半边有些暖意。
“过不惯吧!”
那头,看着自己徒儿不住大抖,太阴居士微微一笑。
“不——还受的住。”
怎么能说受不了呢——自己之前也是来过北疆的,而且还带着个女人。
是的——茗芬受得了,自己也不能认输不是!
“我看你啊,逞强也是有点效果的——说吧,关外五十里的地形都摸清楚了吧。”
屏风居士深深点头,就差说出什么“幸不辱命”的话来了。
“唉,我也不是有意让你累着的,只是这附近的人都有自己忙的,也就你这个可以让我放心用了。”
太阴说着,那屏风居士却有些不知对上什么好了。
……
“其实你这一两个月下来进步也很大,不说别的,骑术就长进了不少。”
那太阴居士讲着,看着眼前屏风居士——让他脸上一丝丝红润。
“得得得,别要像个小姑娘一样——你是我的徒弟!”
那边,太阴居士说着,却又丢下来一个新的任务。
“现在你也是办完了之前的事了,那就再帮我个忙。”
“去附近买马——不管怎么样,总要给我弄来一千匹好马来!”
……
于是,屏风居士就忙着了。
太阴居士见着眼前又没有人,一下空落落的。
其实,他前阵子也不是这样的。
徒弟虽不在身边,却不时会回来。
隐居虽在山里,却可拜访农人为友。
杜安菱也在身边,还有瑜若秀儿两个。
这些,让自己的生活也算是和乐美好了。
纵使有时有些小小的不如意,却终究是可以忍受——但,自己没有选择继续过那样的生活。
从京师边上的隐居地方出来,他自己,又是什么心意?
……
“盛世太平,隐士独善其身;乱局将至,剑客出阁为国。”
他想起这句话,却有些沉默了。
自己是把这风景,当成是乱世的预兆了吗?
“不用我时,我归隐山林。需用我时,我为国为民出山。”
这就是隐士的生活吧——太阴忽然觉得自己的高尚,那不经意间的举动令他有些沾沾自喜。
“居士——南边有给你的信!”
一位小兵急匆匆跑上城墙,在太阴的身边站定。
“南边的来信?”
想到她,坚毅的目光变得柔和了。
……
“太阴亲启。”
“居士——许久不见,北疆安好?”
“你徒弟带着茗芬留在北疆了,这我说不上好坏——只是,让那瑜若也想着上阵杀敌。”
“我拦着了,他还是不乐意。”
确实是杜安菱的信,写下的都是些寻常生活意趣,却让太阴觉得好看得紧!
“他说,好男儿志在四方——想来是心野了,回不来了的。”
似乎见到她无奈的眼神,太阴神情放松了些。
“他愿意来,就让他走啊!”
终归是自言自语,再翻,又是她的下一句。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了——他有这样的想法,倒也是不失你的样子。”
“说起来他年纪也不小了,过阵子是不是也要安排下,让他独自游历!”
……
“倒是挺懂我想法的。”
自语,却是往下再翻看。
下面说的是她自己的近况,也没什么,完了写下一句“莫挂念”的。
而寥寥数笔之后,又把话题引到其他地方去。
“京城我也好久没去了,倒是不知道里面的风气变得怎么样。”
“前阵子听说那田尚书又有个提议是付诸实施了的,只是不知道那样能节省下来多少金银。”
是她的笔墨,没错——可是字里行间又不怎么像她,反倒多了些心忧国事的大儒的味道。
“唉!”
太阴看着,便又想到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徒弟了。
要不是他弄坏了那一件事,轮得到女子来替他操心!
……
突然又想拉过徒弟来骂起,手头一空,才发现徒弟已被自己安排出去。
苦笑,太阴摇摇头。
“但愿多借我三五年时间,也好过这样焦急。”
他念着,目光向关口之外的群山展望。
也不知那陈国君臣,是怎样想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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