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阴云总游荡,地上的人却愁心满。
杜安菱在太阴的院落中,时常看着秋收的田野的。
这一片田庄在半个月前开始收割,赶着秋深天凉之前将稻谷割尽——一片片田畦从收割后的土地上露出来,里面一汪汪清水映照着天空的颜色。
杜安菱看着,仿佛回到从前。
是从前,从前的她在故乡,没有太阴居士,却有自己的哥哥——长兄年少,却在田中忙碌不知早晚,这是什么时候变的?
当年的自己,身边总有朋友——也有亲人,哪怕在最落魄的时候,春月楼里也有和她一起的一批“女孩子”。
可是现在的自己吗?
她觉得,自己现在很是孤独。
哪怕有瑜若与秀儿在身边,那两只也时常抛弃了自己的。
……
屋里小坐,却抚琴诵秋声。
“菊花总伴秋风来,秋晚风凉花落残。”
她看着这里菊花,可不是想起了自己?
大概是春月楼里的花名并不不是一成不变的,自己最绚烂的时候是“芍药”,可“芍药”枯落后的年华,自己也当过一段时间的菊花。
可是,那时候,已经不再见着太阴了。
他,是已经在山里隐居了吧——山中人知晓山外事,山中人不理山外事,这就是当时的他。
“可叹残花晚景,谁人来访?”
是啊,谁人来?
岁月给自己沉淀的,除了气韵,却还有三分憔悴。
自相惜,秋风晚。
……
收完了稻子,很快就会是冬天了吧。
京城附近的冬季并不是太冷,并不会飘落什么风雪的——可是,北疆,北疆可会天寒?
听说陈国那里,一个冬天,地上会有两尺来厚的积雪——北疆比陈国稍南,气候应该是温暖些。
杜安菱就这样想到了太阴,思念着太阴的一二事。
太阴现在已经是在北疆找到了自己的那些“老友”,战友相逢,应该有说不尽的心情,道不尽的感慨吧。
他们是订立了新的计划,那是怎样的“练兵备战”,又是怎样的“在夹缝中求得生存的机会”?
杜安菱寻思着,心底倒是复杂。
“如果,仅仅是一座‘破虏堡’,会不会不够?”
揪心的时候,却听到管家的声音。
却是来人了——来了就那屏风居士。
……
“怎么让你来了?”
杜安菱看着门口的屏风居士,眼里不仅有诧异。
“妳倒是不好奇太阴?”
那屏风居士先没回答杜安菱的问题,却是一句反问让她回过神来。
太阴?
太阴怎么了?
“之前我寄过去的信,现在有了回复。”
那当徒弟的笑了笑,看着眼前的杜安菱——她此刻是被吓住了吧,老半天没说上一句话来。
“他怎么说?”
终于回过神来,杜安菱一双眼盯着屏风居士。
“他没怎么说。”
屏风居士早料到她的举措,此刻便拿回一封信来。
却指着其中重要的地方看。
……
“此乃边军,可一样不尽人意——许多将士鞍马不熟,甚至有不会骑术这,比起女子犹且不及。”
“北疆兵员,减员严重——一堡定员若是千人,实际不过五六百耳。”
“好在破虏堡是我好友戍守的地方,定额三千,实际也有两千四五——实在是鹤立鸡群者也!”
从信中看得出北疆的问题严峻,却也见着那志得意满的太阴身形。
“可两千五百之守卒,马兵止五百。”
这,才是麻烦事。
……
“霍庭这位倒是我当年的手下,如今在破虏堡统帅三军,这倒是有趣——可如今那将军对我行的礼,我倒是有些不敢收了。”
太阴居士信中的内容,处处带着玄机——以是,哪怕那些内容中不少并不是杜安菱感兴趣的,她依旧一行行看下去。
“我的意思,霍庭那小子却有所违逆——他说什么‘两千五百骑兵实在是不可能’,还说顶多马六步四,在来个一千骑兵打顶。”
那边,太阴居士的自嘲写在信中。
“也不怪他——那一千匹战马,也不是那么好筹集的——老马,母马,整个破虏堡将就着都上阵了,也才凑齐。”
“也是我想得太简单了些!”
……
剩下的叙述,杜安菱已经不用看下去了。
里面记述着练兵之法,再往后便是整整一页纸的“对屏风居士的唠叨”。
让杜安菱都不禁变色,看了眼身边的屏风居士——他过真虚心接受了否?
看得见他脸上的不悦,可那人终究是没有再说什么。
“下面有和你有关的。”
居士说着,看着下面信里文字。
“至于她,可是都知道了?”
“麻烦发多说些好话!”
杜安菱见了,不禁失笑。
她怎么没想过,那太阴居士也是个不着调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