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里,屏风居士府邸中,总有几人心急。
杜安菱是有杜安菱自己的考虑——眼前屏风居士给她带来许多不一样的想法,有憧憬也有不安。
“居士?”
“家师期望,在北疆重新练上万雄师——他前日也说过,这一趟是去见她那几个老战友去了。”
屏风居士把杜安菱带进一间偏房里,书桌抽屉里拿出一份故信。
却是太阴离开时留下的。
……
“微之啊——”
“你当我的徒弟已经有这么多年了,却只是学了写诗作文——这其实也是一个遗憾了。”
“我倒是不吝自大一阵子。说来文武双全,有我,也有一些老朋友。”
“当年乱军之中取敌将首级,我的剑法自然有一番感悟——可惜你身体柔弱,习武没有天赋——这套剑术,我就教与瑜若了。”
书信的一开头,没有交代自己的去向,也没有跟自己的徒弟嘱咐多少事情——只是将自己的另一个“传人”写下来。
不得不让人诧异的。
……
“至于我在外的田产,现在都是瑜若所属——她过不了多久自然会带人来取用的,这里你不用多管。”
“而料想下去,更要说的还是关于你的一些事情。”
到这里才是向自己徒弟的嘱托了。杜安菱抬头,看向屏风居士,以征求他的同意。
“没事,妳也可以看下去。”
屏风居士倒是随和——只因为书心里面的那些东西,他也是多为苦笑着的。
“微之——我知道你年轻气盛,很多时候做事还少了思考。”
“冲动之下可能会坏了大事,哪怕心思是好的,却毁了布局。”
看到这里,杜安菱回头,果然见着屏风居士脸上一片红白。
“看到了——可惜我当时没那样想。”
屏风居士说到底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此时尴尬一笑。
……
“其实我自己的性子,就不太适合进入官场——文以批驳天下,武以治理丧乱,只能压着自己性子,在那众人争执处求生!”
书信里透露出深深的无奈来,显然那太阴居士写下信件的时候,也是“苦于朝堂”吧。
师父当年为什么辞官,后来又为什么隐居。结果便不言自明了。
看着这信件,总有人无言却伤心。
……
“可他我当时没理解这书信中意思,害得前面一个多月遭受如此苦楚。”
屏风居士自嘲,苦笑下带着他的深思。
“也算是白费了,我师父一番苦心了!”
……
屏风居士的自责,在杜安菱眼中就是对自己之前事情的忏悔。
是的,他做的事情有些过了,让其他人很难办。
他三言两语触怒了许多人,和他一起的这些一党,理应跟他说一样的话。
可是如果说了一样的话,自己要变成被别人记恨的对象——如果不说,那又会被这位性子急躁的,当成是“不在一颗心想着家国复兴”。
难办啊!
他们终究是做了事,于是和自己一起遭受了弹劾——自己是罪魁祸首,下狱一个多月;而他们也多多少少丧失那些权威,被架空者有之。
这损失是自己造成的。
“欲速则不达”,这话向来没说错。
屏风居士真正见识到了,方才知道该胆小,要“保存三分实力”——可谓是事情已经晚了,他再怎么样也无法挽回之前过失造成的损失。
“希望,影响不大吧。”
可影响怎能不大?都是一厢情愿罢了。
……
“话说这一趟回来,屏风居士也是成熟了不少。”
那边,田志筹总是去了别的地方,见着自己的那些“朋友”。
“那是当然——吃一堑,长一智,这古话真做不了假。”
那几人说着,逐渐就讨论到令人沉默的话题上来了。
“可惜这一次,损失太大了——田兄都失去了陛下的信任,那几个靠着奉承爬上去的,岂不是让朝政更加荒谬?”
这边的人皱眉,那头的田志筹一笑。
“好在我之前已经让那宫殿建成了大半,再怎么也花不了多少钱。”
他说着,看着朋友——志同道合的友人,此刻互通心意。
“是的,宫殿花不了几个钱了。”
“可是,怕就怕在,万一那君主又忽然起了兴致,整出其他的事情来——”
一个个都是难办的。
……
这些话,都没让屏风居士听见。
久别重逢,他看着眼前的茗芬,就有那么些话总也在嘴边环绕——可总也没说出口。
“你下次不能这样了。”
茗芬带着浓浓的警告。
“知道了。”
屏风居士回答——可他的眼眸中升起一丝失落。
下一次,自己有下一次吗?
他害怕,自己丧失了陛下的信任,再也不会有机会回到朝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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