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杜安菱来说,那家国大事,往往是远在天边的。
毕竟自己只是一个女子,在徽国,女子干政的先例不是没有,可那“太后”历来又有几个呢?
便是让她再活一世,也不会有半点关联!
就是抱着这样一颗心,她虽说看着,却不曾将那些事当成自己的。
直到——
直到今天,她看着眼前的田志筹。
那事情,终究是和她相关了。
……
“你们是想要我去找一下太阴?”
杜安菱怎会不知道那些人的意思?徒弟被抓了,就要找师父——师父找不到,就找师父身边的人。
“你们不知太阴所在,我又如何知晓——他是北上了,在北疆——可北疆何其大,我又如何知道是哪一段边疆?”
杜安菱的眼神很无辜,她说出的话很无辜——在那几个人看来,就是他们在“无理取闹”,而杜安菱这个女子只是在“维护自己的权力”罢了。
真心的“可怜”!
“杜娘子,我们并不是这意思。”
田志筹有些急了,向杜安菱表达自己的意思。
“太阴不在,可妳在!”
“妳的话,倒是可以当太阴的话来说!”
……
这一讲,杜安菱先笑了。
不怪她为什么笑,只能说是田志筹的话实在是太——太“傻”了。
“田尚书——却问朝堂之上,认为太阴居士依旧健在的,有几个?”
“且问,这些人中,认为太阴会有妻女的人,又有几个?”
杜安菱笑了,看着田志筹直勾勾地,让它不禁有些发麻。
“我的话,如果真的能让那些人认为是‘太阴居士’的意愿,倒是可行的。”
杜安菱顿了顿,苦笑的意思很明显。
“可,朝堂之上的那些人,大概会认为,我只是你从民间随意找的一个人,用来传达你的意思罢了!”
……
杜安菱的话确实在理,让田志筹缓过劲来。
他前几天就派人上山去找太阴——可太阴真的和屏风居士说的那样,不在山上。
然后追寻十年前曾经走过的路,好容易找到这一处“太阴从前的居所”。
实在是幸运,他在这里找到了杜娘子——那山下的老茶妇没有骗人,把他带到这个去处来。
可,自己还是过于心急了。
“抱歉!”
堂堂工部尚书,竟然因为一点“救人”的小事闹出这样大的错处,让别人笑话自己有“问题”,根本就是个“傻子”的话,这个尚书的位置,自己还真的是不应该坐下去了。
“杜娘子在这安稳度日便是,我另寻他法。”
倒是像说“打扰了”一般,转身就往来路回去了。
……
杜安菱看着回去的他,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有些痛。
是因为伤心,那朝廷昏聩,那可以为王朝中兴出大力的屏风居士也因此入狱吗吗?
不,杜安菱自认自己没有那样无私,说到底,还是自己有些个人的想法罢了。
“他现在过得还好吗?”
“还有,茗芬——就是屏风居士身边的小姑娘。”
讲着这段事情,杜安菱不禁揪心——茗芬本来只是茶农家的女儿,是不会被屏风居士这件事波及的。
因为自己——或许还有瑜若,秀儿的责任——被安排到居士身边,却是遭受了无妄之灾。
是的——这位小姑娘,本来就是因为自己的“撮合”而贴近屏风居士,让她可能牵扯进到这个大案里。
“那——那女子吗?”
田志筹自然是听懂了杜安菱的担心,片刻就“笑了”。
“那女子如今过得也不错,我们这些人帮忙照顾着也没出什么问题。”
田志筹的意思不用再明显,杜安菱看了终究是松口气。
“你们这些朝堂上的事情,我不怎么清楚——但是,不要让那女孩子受惊!”
她眼底一阵寒芒。
……
“这样也不是个办法。”
那边,田志筹的心总是有些不平静的。
“杜娘子,你可知,那屏风居士说了什么?”
田志筹拿出当时探监时听到的话,既是用来“提醒”杜安菱不要忘了帮人,也是有几分警告的意思在里面的。
“国中容不得有识之士,怕是灭亡之兆——师父的苦心,怕是要白费!”
复述太阴居士当时怅然话语,田志筹看到眼前杜安菱侧过头去。
“别认为我能改变什么。”
杜安菱在逃避就——她也知道自己在逃避。
一股偌大的无力感在心头泛起,她看着田志筹,心底有愧疚。
“请帮我转告屏风居士,还有茗芬——我无能为力!”
……
送走了木然离开的田志筹,杜安菱忽然觉得自己的心底好像被挖去了什么一般。
这是什么原因?
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她在屋门徘徊,屋门外有人渐行渐远。
她觉得,自己很是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