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的月色终究是中秋一天的月,很快就过了中秋佳节。
中秋后,风景变。杜安菱依旧是在自己熟悉的地方住着,可熟悉的地方也有陌生的事情。
乱糟糟的书生又一次往京城集会,才知道已经是放榜的日子。
往年科举,她不曾有过关注——今年的事情少了许多,她忽然就有那个心思来看看了。
不过,科举吗?
她心底倒是又有一个人的模样。
……
回忆起那个“胡书生”,才发现,自己已经有差不多一年没有回丛山了。
他说过今年还会来试一试科举的,不知道当真了没有。
多半是当真了的,那样就来京城考过试了——这一次的科举,直隶录取的人不少,怎知道胡书生能不能考中?
她心底,还是期望人家能金榜题名的。
毕竟,本来是书生,为何落草莽?
并不是杜安菱觉得他应该有好消息,实在是这件事和她的关联很是紧密。
如果,胡书生考上了的话,就应该来京城了吧。
他还要寻找老友,寻找之前和他一起读过书的“少年”。
他若是来了京师,就不会霸占自己的地方了。
……
这天下少一个匪首,少一群山匪,对于杜安菱来说,是一件不小的好事。
在一个方面上,丛山少了些刁民;在京城方向上,国家多了个良才。
何乐而不为呢!
可,国朝历来就有对山匪“重剿灭”的态度,哪怕招安也是看不起人家的——如果这胡书生那的“履历”传出来,终究是回罢官还乡,后嗣不能出仕吧。
杜安菱想着,忽然感到些悲凉。
唉,果然自己不应该想这样多。
想得多,错事多。
……
已经快到九月份了。
杜安菱看着一片漆黑的夜空,知道今天的月要到后半夜才能升起。
这一想,心稍动。
自己对月,已经是多少趟了?
月色那边的人,北疆的那位“居士”,可能已经没有时间来遥望自己了吧。
这几日,她从管家身上了解了太阴居士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当初居士领兵,常常显露非凡之勇。”
“身先士卒不是罕见的事情,那领兵大战的时候,他敢于在军令未曾下达的时候预料大军的动态,要士卒先准备着。”
他笑了笑,那一刻的管家宛若回到了当初西征的战场上。
“居士这样的做法,让当时的将帅都惊讶。”
“妳知道人家怎么评价太阴的吗?”
“他说,‘我料敌如神不敢说,你倒是货真价实的料友如神’!”
……
那人说着太阴的往事,常常转头看一眼杜安菱。
杜安菱也懂得他目光中的意思——为非是为自己,为太阴感到惋惜。
“居士此去北疆,一来是为了练兵,二来是和自己的老友联系——破敌之法,想来他们会比我更清晰。”
管家笑着,说出乐观的估计。
“只要明年冬天之前,北方的陈国没有打过来,居士就可以安心回来了。”
他说着,杜安菱笑了。
“希望如此吧。”
算一下日月,那时候,怕是连着将有好几件喜事了。
……
想着,徘徊在园林中——夜色已经很浓了,此处风光正好。
漆黑一片的夜空繁星千万,又有河汉明亮——早已是秋日,可牛郎织女也仅仅是西沉而已。
偏偏南天的北落师门星在竹林顶上闪烁,散发着不详的预兆。
“北落师门,主军事。”
曾经在太阴口中听过这样的句子,杜安菱再也不能安心了。
这是说,刀兵随时将启?
可惜星象这些东西,也就太阴那种博学广识的人懂得多一些吧。
杜安菱看着天空,不经意间,对太阴的尊崇又多几分。
……
“杜娘子还在看天呢!”
前边过来一个人影,是秀儿在好奇。
“是啊。”
杜安菱此刻却是就着她说着接下去了。
“可是,看天又能怎样呢?”
是啊,看星空又能如何?
星空浩淼,人各一方——看着,不过是平添烦恼罢了。
她笑了笑,平添烦恼就平添烦恼吧,谁叫自己愿意呢?
“秀儿,妳是不是觉得我很傻?”
她询问,看着少女的眼睛。
把她吓了一跳。
……
“杜娘子——杜娘子不傻啊!”
那边,秀儿撑着头,目光闪躲。
“若是——若是哪天瑜若一个人去了远方,我也会思念他的吧。”
少女闭上眼,倒想着自己心底的人了。
杜安菱失笑,这小妮子,倒是挺懂得说话的嘛!
不仅解释了自己的心思,还趁机让别人羡慕她去!
可此刻的她无心和她拌嘴,摇头,眼前菊花埔。
“可惜,瑜若一时是不会走的。”
那秀儿的话,时时伤意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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