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城同样是这么长的一段路,可马车驰骋比去时快许多。
马车回去的速度自然和不再走走停停有关,也和杜安菱归去心切有关——离开了太阴居士这样长一段时间,她忽然觉得,自己的生活好像少了些什么。
反思起自己的过去,她很是悲观地发觉,自己和太阴居士之间,究竟是谁对谁错也说不太清楚。
是的——自己可能错了,而太阴居士是正确的一方。
太阴的性格就是这样,可自己不知道包容,依旧有自己的小性子。
负气出走,说的就是自己了。
……
想到这里,杜安菱自己也是有些不乐意的。
毕竟在自己的记忆中,“负气出走”本身并不是什么好词语——他说明自己不够宽宏大量,说自己小气!
更何况这件事的对方是太阴居士——这更能说明自己“身在福中不知福”,乱耍小性子了。
自己冤枉啊!
杜安菱庆幸这件事并不为太多人知道,却也害怕着。
毕竟,太阴居士那不大的交际圈里,那些“友人”估计已经都知道这件事了——不知道他们会怎么对待自己,就是没有敌意,也会有些排斥吧。
她的担心来源于多个方面——特别是在行经路边,偷偷摸摸找了家医馆问了脉之后。
她只想自己回去!
……
此刻的杜安菱知道自己错了——大错特错!
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或许并不会被太阴居士计较——可是,他不计较不代表自己就会安心,杜安菱承认,自己对太阴居士是带着几分惧怕的。
她恐惧,这件事一旦被太阴居士拿来说自己。
“妳这个人,也是的——本来过得好好的,偏偏不满意——去西边转了一圈,废了钱财不说,还累着自己!”
她已经想到太阴居士可能对自己说的话——他或许不会怎么责怪自己,甚至会——甚至会对自己更加殷勤。
可一想到这里,杜安菱就觉得有些喘不上气来。
她想说,她怕。
她害怕太阴居士这样的举止——这会让她背上更重的负担。
不过——这些又是什么呢?
杜安菱知道,面对太阴居士的恐惧,主要是自己从心底惩罚自己罢了。
……
马车继续用往前,杜安菱想了很多。
从北边转向南,三沛是曾经途径的地方——现在科举已经结束,路上倒是不怎么见到秀才了。
从三沛往回,走过的路在一个月间发生了不小的变化——秋风把天地间的暖气吹走了大半,留下来的只是树木染上第一抹枯黄。
已经是秋色渐上了。
忽然发觉,中秋其实也不远了——就着这回去的速度,中秋之前大概能够回到太阴隐居的地方。
他,是不是还在等着自己?
杜安菱动心了,可不知道,等待着自己的不一定是惊喜。
……
“杜娘子——妳急什么?”
问这话的是秀儿,他看出杜安菱脸上的焦急。
“中秋八月半,可否回到京师?”
杜安菱回问,让秀儿心情一变。
“这——妳想着回京师做什么?”
秀儿真的不是多心,而是想到了什么,两只眼睛瞪大看着杜安菱。
“莫不成,妳想着太阴居士?”
是这样的,绝对是这样的——秀儿的心情一变,却推开车帘看着前面赶车的杜瑜若。
“瑜若,我想要跟你谈谈。”
谈到的绝对是关于自己的事情,杜安菱很有自知之明。
可是,她不计较。
毕竟,自己是最需要反思的一方。
……
归途马车行疾疾,连拉车的柔雪都肉眼可见地瘦了一圈——可马车上面的这些人,心底的想法总和之前不一样。
“这一趟,归去远。”
杜安菱遥遥望见西津渡的时候,自己的心情也变了。
“西津渡,一别便是一个半月——从未想过会这样快来了又回,也没想过,自己这一趟回来会这样狼狈。”
杜安菱的心情很不好,看着那渡口就想起自己的往事——渡口江水悠悠,缓缓从北向南流淌——江上渡船依旧,只是人的心情迥异。
“这一次,估计又是让别人笑了。”
杜安菱这样想着,看到那渡船在港湾停泊——那渡船依旧是走着多少年前就固定下来的航道,借着水流转来转去,少废了许多力。
杜安菱看着,马车前面早就有了揽客的船夫。
“急着渡河吗——我这船很快的。”
“别看我这船小,小船才更快!”
……
江水缓缓流,中游水悠悠。
杜安菱的马车渡过大河,那河水比之前低下去不少——这一段河道比之前渡过去的时候干枯了不少,可变不了的是浑黄的水。
“没想到——转了一圈,还是原先一样。”
不过是荒废了不少时间,总没有多少变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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