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八十六章 夏晚愁烟杜娥心烦(六)

一曲琴曲,向来来是花不了多长时间的——短短半刻钟过去,就已经是璞若下台的时候。

倒不是春月楼里不重视璞若——身为有“静兰”花名的女子,璞若早就是春月楼里重点培养的对象。

可惜,一个时辰的时间说长也长,说短也短——容得下二三十朵名花斗艳,却容不下每朵“鲜花”过多展现自己。

便是下了台,璞若走向后边走廊。

早有那相熟的人走去,那头门前相聚。

……

“静兰——今天谁来了?”

那边,萧莫行听出了璞若心动,眼神捕捉到她偏头地方。

杜璞若没开口。

她知道自己不能说,毕竟在那一角的人物还是男装。

他两个认识了,她才是最难堪——而且璞若知道,即便是自己不开口,眼前这人也猜得出大概。

那又何须自己多言?

璞若这样想着,注意到那两位此刻已经对上目光。

“你刚刚心已经乱了。”

萧莫行这样说完,却道一声“今日不久留了”。

让璞若连呼不好,道是不小心让两人互相注意到了,自己往后怕是不那么好。

想着,却不见那两人动作。

台上歌舞不息,下面众人间有人缓步行。

……

不多时已经挪动到杜安菱身前,萧莫行才转过头。

目光离开台上歌舞者,停留在那“公子”身上。

那“公子”长得俊俏,皮肤在太阳下晒过,却细腻不寻常。

身高挺普通的,体态却有些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是哪种不对,只觉得有些别扭。

“看够了吗?”

几乎是气声说话,杜安菱并不是不耐烦。

“方才失礼了,还请不要责怪。”

萧莫行听了这略带责怪的话,也不慌不忙,只是微微鞠躬道歉。

他对自己道歉——他又有什么错?

杜安菱觉得自己没什么好与他说的,但有必要再去交涉。

“有些事,麻烦一边细谈!”

她转身便走向春月楼外边,回头果然看到他追上来。

“我们是不是曾经见过?”

那萧莫行问的大方得体。

……

自己,和他,曾经见过?

杜安菱一下子就紧张了,不知他想说的是什么。

她并不觉得自己曾与他曾相看见,毕竟,按照璞若的意思,这人也是最近这两个月才出现在京城的。

最近这两个月,她没有几次过到京城来——自己也可以肯定就是那寥寥几次过来,也不曾遇见这个人的。

“妳,可是从前那杜娥?”

萧莫行又问,杜安菱醒悟。

感情说,这人早在一年前她离开这里的时候,就已经见过她这个“并不特殊”的人?

她转头,落入他眼眸。

“你之前见过我。”

她肯定。

“是的——我见过。”

也没有否定她的话,萧莫行点头却含笑。

“可是妳后来走了。”

离开了春月楼,让他再也听不着她的琴曲。

……

杜安菱自然是不知道他那点不一样的心思的,此刻看向萧莫行带着深究。

“然后你过来,听静兰的曲子?”

她问,男人点头。

没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自己就是好奇,才重新回到这里。

结果就是大大的得意了。

哪曾想,之前那仅仅是“不错”的小姑娘经过一年风霜洗礼,变得可以进他的眼了。

又不料当年那公子,竟然不懂得珍惜。

唉!

长叹,终究是无可奈何——面对杜安菱毫不掩饰的眼神,他此刻有那么些心虚。

“是,我动了点心思。”

当年采花宴自己也在场,只惜那时无意争抢——就是有意,囊中羞涩的自己,也不能像那些富贵的,随手拿出三花锦。

便是默默在一边看,看尽了晚宴,随其他客人一起离开了这里。

他走了,也没有走远——京师附近经营者自家田产,这一年虽有过灾害却不至于损伤太多。

还有就是为自己朋友出点主意,帮他们站稳在瞬息万变的政局。

嗯——就这样,直到两个月前,偶然回到过去常来的地方。

“就看到了静兰——这一年,她变得和原先有些不一样了。”

……

也说不上是什么不一样,反正和从前有所差别。

萧莫行是个有家眷的也不至于像年轻时那样玩得疯狂。来这里赏几朵喜欢的花,却真不曾有什么“夜来鸳鸯帐里”。

就如此,却吸引了那小姑娘注意。

“我也不是刻意的,只是觉得她还可以走得更远,走得更好。”

也就抱着一种当老师的态度,也不知道为什么,一来二去就成了这样的朋友。

惹来杜安菱找到自己,都不知怎样解释得清!

他满脸无奈着,看向杜安菱,却注意到春月楼门前久久伫立的人影。

那人?

有些警惕,他劝了一声。

便看到回过头的杜安菱征了一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