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阴云此刻卷,翻卷不散日落时。
马背上正感到夏天的风疾,正寻思半个时辰前还有天半日光,这一下却是有些下雨前的节奏了。
变天真快!
不知为什么,杜安菱能把这变化莫测的天气和太阴居士联系在一起——他,倒是和这天气没什么两样了吧。
风忽然挂起几丝薄寒,远远前方已经有人在奔跑。
宛若有一层薄纱笼罩在道路,逐渐向自己这边荡过来。
杜安菱知道,这是要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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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裹里放的字画早已卖出去,自己也没什么需要顾忌。
杜安菱这样想着,不禁小小自嘲一下。
身上没有什么怕雨的,自己也就淋那么几滴。
想着,加紧马腹——雨水把道路上行人清理到两边屋檐下,经常的主干道,在这时难得空旷开来。
马蹄声在两边屋檐间回响。
马蹄踏落地上浅洼,青石板路上刚蓄积的雨水飞溅——看到屋檐下有人急着后退,杜安菱意识到了什么。
自己这么急匆匆纵马,倒是让他们湿衣?
杜安菱心头没来由有些负罪,便放慢马步——漫天大雨浇在身上,这时的自己不得不和别人一起去屋檐下了。
所幸,这夏日午后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不消一刻钟便回归淅淅沥沥,再等半刻,西边已有夕阳。
……
路上依旧在缓缓淌水,离开了大道的小巷不少泥泞。
杜安菱再一次看到田府的高门,那门丁显然已经认识了她。
“邝兄——这件事,我一定会帮你办好。”
田志筹的声音传来,杜安菱一看,见着他刚好从屋里走出。
“安菱?”
刚刚听到雨声,以为她不会那么早就回来,哪知道现在就门口见着她。
“太阴——你谈完了?”
这话依旧是明知故问,可太阴居士何曾会对此不悦?
“你关心的那事,自然是谈好了。”
田志筹插嘴,迎来的是太阴居士不悦的目光。
“你还是继续做你的尚书吧,别胡闹!”
太阴居士揽过从马背上下来的杜安菱,不出意料的,手上沾了水。
脸色顿时有些不好了。
……
“安菱,妳是冒雨回来的?”
太阴居士这话也是明知故问,里面带的情绪却让杜安菱不屑。
他这可是“好心”?
“妳穿这身,雨一打都透了。”
果然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太阴说的也是没有错的,她这身白色儒衫本来就是为了夏日准备,大雨一淋,整个湿透了。沾在身上,隐约透得出下面皮肤的颜色。
感到腰间一紧,杜安菱不高兴了。
“我冒雨又有什么错了?”
不过是以为能趁着马快从雨幕中冲杀出一条路,哪知道后面自己会心软?
“晚来骤雨匆匆,路上行人,又有多少像妳?”
他低沉声音响起,让杜安菱一征。
……
不经意对上书生眼眸,岁月销残后的太阴眼角多了几条皱纹,却依旧是往年那般英俊。
还多了几分别有一般滋味的风韵。
杜安菱承认自己是动了点邪恶心思,但很快压制下来了。
“太阴,你已经不是少年,我也不再是小姑娘。”
杜安菱说得有多平静,太阴居士心底就有多不平静。
这是在说他老?
怀中少了什么东西,转头却看到杜安菱牵马。
“既然来了京城,就把要干的事都干了。”
她面上几分刻意的疏离,跨上柔雪马背——正要走,忽然回头。
“我去看一下璞若。”
还是留了他自己去向。
……
看到她纵马离去的背影,太阴摇头。
手上还有她衣服上沾到的雨水,夏日雨后风犹暖,手心那不多的水一下就干了。
可自己手上的水干得快,她身上衣服可是湿透了。
那一身水,可不是像自己手上的几滴这样好干。
太阴居士莫名有些怕,这夜风一吹,她会不会着凉?
紧接着就是苦笑,这都是她的选择,自己担心又有什么用。
都是平添烦恼罢了。
不过,莫名有些好奇,那叫璞若的少女,现在过得怎么样。
……
太阴遐想的片段并不曾真正出现,马背上,杜安菱感受这身上阵阵寒。
这风吹起来,还真是——
她倒是有些后悔之前冒雨了。
放出一只手整理双肩衣衫,那上面湿润水渍难干——一不小心碰到头顶儒冠,她此刻却犯了难。
她差点忘了,现在自己是女扮男装!
想到春月楼的规矩,她嘴角一酸。
这——这一来,自己就是要当一个富公子,摇着折扇,买下那红绸绢?
不是肉疼,更有失算。
都怪那太阴居士!
她心底暗暗记恨着,要不是他那样做,自己怎么会闹出这样的错误!
驻马熟悉的地方,她犹豫了。
“那位公子,现在还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