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马京城又半天,夕阳西落正门头。入了城门,看了高楼,又见多年老朋友。
这一下午的路也不尽然是赶路,颇有些走走停停的味道——终究是在傍晚前到了目的地,城门口看到里面大道两旁成片高楼。
“安菱——你去吧。”
太阴从马背上取下一个包袱,看布袋被撑开的形状,里面装的应该是书画。
“太阴居士——你呢?”
自从来了这里,找到了他,杜安菱很少被太阴打发一个人做什么事——几个月如此,都有些不习惯了。
“我和田尚书有些事要谈。”
太阴把穿戴的东西往田府那边搬去,看向杜安菱的目光复杂。
她会做什么选择,是自个去画铺,还是同自己进田府一趟?
心中期盼着的,确是她同自己一并。
……
可惜,他失算了。
杜安菱是犹豫了一小会,可接着想到的却是自己对太阴的依赖。
开玩笑!
一年来前自己从春月楼离开,除了与宋家那小段时间,其他的大半年都是自己做主。
带着瑜若同周边另一些人,何时依赖过其他人!
正因如此,杜安菱才发觉自己的不对劲。
说不上好坏,却时刻影响着自己的判断。
……
“太阴——我去画铺吧。”
有时候,自己还是别打扰别人为好。
杜安菱知晓太阴同田志筹有话要谈,也清楚这事是自己插不上手的——只能让他们在这边谈话,自己去做自己的事。
“安菱——妳不留在这?”
太阴眼里的目光带着些失落。
“我不太想留在这。”
杜安菱颔首。
“再说,你不是要跟田尚书谈事情吗?”
一副通情达理的样子,让太阴居士其实觉得,自己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
路面上,一人行。
杜安菱今天穿的是男装,乘马在京城的街道,就像个富贵公子一般。
“太阴——你这样让我有些难办啊。”
叹口气,身边布囊中正放着太阴带来的画卷。
沉甸甸的,有点像他对自己。
杜安菱不知自己为什么会想到这些,可换个角度一想,却又觉得本该如此。
他,太阴居士,和自己之前遇到的其他人不一样。
杜安菱不想承认,自己早在春月楼中时就已经特别关注上了他。
“太阴——我该拿你怎么办!”
她知道,自己与太阴之间,早有太多说不尽的纠葛。
……
“那位哥哥,你知道户部巷在哪吗?”
边上传来一男子声音,偏头过去,看到是个骑马的年轻人。
看上去也就二十岁样子,正值青春年华——身上衣装看着挺华美的,却有些破旧了。
一看就是经历过什么的人。
“不知。”
杜安菱刚想开口,却意识到自己是个女子——一旦声音被别人深究,说不准又出什么问题。
用手指一下可能的方向,杜安菱小声道一句抱歉。
“应该是那个方向。”
说完拉紧马缰,让柔雪慢跑向前。
刚刚的境况,希望那人不曾多疑吧。
杜安菱这样想着,看向前方长路。
可惜,她失望了。
那人显然听清了她刚刚声音,回过头来。
“这个人,倒是有趣。”
那人笑了笑,便去问其他人了。
……
两刻钟后。
杜安菱已经到了熟悉的书画铺,手中东西也交到画铺主人手里——这主人自然是感激不尽,将那大把东西接过手里。
“我们之前是不是曾经见过。”
铺主问起,记忆中还真有这么个人。
穿一身男装,却是个女子的声音——只是上一次,她来了又走了。
“是曾经见过。”
杜安菱从包裹中拿出几幅画,第一幅就是上一次曾展开的那幅。
“是你!”
柜台后的人明白了,目光中不独有震惊。
“没错,是我。”
杜安菱这次挺有底气的。
“说吧,一幅画多少钱!”
……
短短一刻钟时间,身上多了好几张面额不菲的银票,她走上回去的路。
路很长,回向田家归行——马背上看向两边来来往往行人,她忽然觉得自己很孤独。
她并不知道,刚刚见过她一面的那人,在路边又看到她的身影。
当然属于偶然,却勾起那人兴趣。
这女子,为何男装?
不过都不是什么大事,他攥紧手中新得的银票。
“果然,那茶园的消息才是最赚钱的。”
想到自己那远房叔叔说的,可以把那采茶女给自己,他心底泛上一丝泄火。
那女孩子,估摸着味道不错。
他只想着尽快回到村里,把这事早早处理了。
想着就激动,不过当下最重要的事是把赌债还了。
想到这里,一踢马腹,马匹在狭窄街巷上差点踢到行人。
他没看行人,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