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向京师那处行,山道踏马婉转低。顾盼眉头锁,两人心事疑。
又一次离开深山里,与其说是散心,更不如说是赔罪。
太阴这一次算是真真切切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放低身段跳了时间陪了杜安菱。
也不做别的事,便是去京城。
“妳是嫌我老把东西拿在手里,不论好坏都不给别人看不是?”
太阴马上回头,看向杜安菱。
“你还嫌弃我不听别人意见,是不是?”
杜安菱点头,这确实是她的想法。
可不知为什么,心中忽然有些堵得慌。
……
“太阴——”
马上呼唤前面人,看到了太阴居士回头。
“安菱,我在。”
从她的话里听出丝丝不安,太阴居士将自己的声音压低。
“安菱——妳要的,我都给妳。”
文人的承诺有可能反悔,可太阴作为一口碑不错的隐士,怎会轻易干反悔沉诺这门事?
自然是说到做到的。
可事实却看到人写在脸上的不乐意——杜安菱是真的不高兴。
“太阴——我不需要你的怜悯。”
施舍给她金银,送到手中的首饰,总牵扯到她并不是那么好的回忆。
“安菱,你说什么呢!”
太阴回过头,才发现两匹马之间不小一段距离。
他和她,什么时候已经格了这样远了?
心中有不祥的预感,他看向落后不少的人。
“安菱——我不是在给妳施舍。”
他加重了语气。
……
不是施舍。
杜安菱听到太阴这话,想笑却不曾笑。
他,堂堂太阴居士,竟然连这点都看不出来吗?
自己住在这他这山间屋子,吃了他那样多粮食,用了他多少笔墨——而太阴不曾收走自己分文。
这不是“施舍”,是什么?
杜安菱觉得,自己与太阴远不是那种“不分你我”的人。
便常常计算得失,愈算欠太阴的就愈多——她怕了,就是这样的恐惧让她最终逃离。
“太阴——你算过吗?”
便是质问,换来他不解。
“算过?”
他不知这“算”是什么意思,却也猜得出大概来。
“妳该不会是想和我算得失吧。”
如果这样说,自己相欠确实多。
“安菱——妳同我,没必要这样。”
说的可不恳切,换来前边马上人白眼。
……
“既然你这样想,就这样想吧。”
杜安菱并不奢望自己能在短短几天之内改变太阴的想法的,循序渐进路上的坎坷预料中早有。
马背上听着马蹄声规律,两边树林逐渐化作村庄院落。
这里有罗娘子的屋子,再往前才是山脚稻田。
“太阴居士!”
罗娘子是第一个注意到杜安菱他们来到的村民,走到路上看着马背上太阴。
“太阴,你怎么来了也不告诉我们——茗芳,快给居士倒茶!”
那边罗娘子急忙招呼上了,惹来太阴居士挺尴尬。
“安菱——要不?”
“你爱怎么样怎么样!”
……
嘴上说的和做的总不一样,杜安菱此刻已经先太阴一步下马。
罗娘子看到下马的杜安菱,总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
“才女——才女慢点啊,这地方地有些不那么平。”
罗娘子是真有些害怕的——畏惧文人,这是普通百姓千万年来形成的习惯,怪不了她胆小谨慎的。
可罗娘子忘了,杜安菱并不是太阴。
太阴居士习惯的这些农家女子的殷勤,杜安菱可受不来。
“罗娘子——你还是叫我杜妹吧。”
两人年纪本就差别不大,杜安菱此举也是给对方面子。
哪知道那罗娘子这个贫苦农人不敢受杜安菱这个面子,连连退后好几步来。
“使不得使不得——我一个没文化的农妇,受不得妳这声‘姐姐’!”
都这样了,自己还能怎么说?
杜安菱一扶脑——头疼!
……
“罗娘子——没什么使不得的。”
杜安菱看着罗娘子的样子,知道一时半会是改不了她想法的——怎么说,自己有些心虚。
这罗娘子,可是把她同太阴做夫妻对待?
不然也不至于这样毕恭毕敬——毕竟自己在春月楼里面呆过,哪怕从了良,也不会比她高一级。
“妳别推脱了。”
太阴不知何时也下了马,在她耳畔说道。
“妳要是不接茶,他们会伤心。”
杜安菱瞪男人一样,他的得意尽收眼底——可如今不是计较的时候,她只是瞪一眼就作罢了。
“今天先不说了!”
她低低对太阴警告,目光转向茗芳——这少女出脱得和她姐姐一样,可眼底目光却不是那样清澈。
“茗芳敬太阴居士,敬……”
茶盏在杜安菱面前停下,小姑娘是不认识她的。
“不要紧。”
看出了她紧张,杜安菱接茶的时候对她轻声一句。
顺着她目光,看到那嘴角带笑的太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