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村驻马鲈鱼美,却忘鲈鱼看旁人。
太阴注定是忘不了身边安菱的,常常飘过目光来看她——而杜安菱对他的注视见怪不怪了,只尽快吃了大半的饭。
所谓“等价偿还”嘛……
有些话她知道不方便与太阴讲,只能等——虽说不要等太久。
等得越久,欠得越多我。杜安菱心中有一个度,自己总不能逾越的线就画在那里。
自己终究是要自立!
自己不能老依靠太阴!
这里隐居的地方再好,也不是自己的——住一天是借住,住一年是无理!
唉!
没什么滋味的鱼羹吃完,她先走出了屋。
……
“安菱!”
总是太阴呼唤,杜安菱早已习惯。
是又要叫自己吗——可不知道,这又要叫自己做什么!
“妳还要去哪?”
原来是问这些!
“暂时无处可去,还请太阴指点一二。”
她回头,问太阴。
太阴总是顺着她心思,是时候又开始提建议了。
“还是回田庄那吧——今天已经转了半天了。”
荒废了半天,杜安菱心底觉得——可这是说不得的,毕竟这半天还是自己想荒废的。
“算上今天,你已经出山三天了吧。”
她说,太阴点头。
“这三天也就是换地方住,见一见快要遗忘的朋友——然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杜安菱笑了笑,说出来的话却是不满意的。
“还不如继续呆在山里呢!”
于是,太阴变了脸色。
“安菱,你想去哪?”
他指着江水对岸,远远看得到有建筑风景。
“莫不成,去见几个上月见过的人?”
除此之外,真是没什么地方可去了。
……
看着太阴居士那副窘样,杜安菱乐了。
她看向对岸,掩映在丛丛碧竹间隐约有塔楼风光——要是没错的话,对岸是座佛寺。
上月里来相聚的,可不是有和尚道士!
杜安菱笑了,这是知道自己山水看惯,又找来什么新花样了吗?
她有些好笑,想指责太阴却苦于找不到理由。
“怎么样——去不去?”
太阴指着不远处渡口。
“不太想去。”
杜安菱摇头。
去什么寺庙啊——自己去了,烧香的香火钱又应该是他出了。
自己又不用许愿还愿的,难道要为了他没事找事?
心里莫名多了些排斥,终究是不会再顺着太阴。
“回京城看看吧——之前太匆匆。”
也比跟着他走好!
……
现在回京城,算不上太早亦不晚。
现在乘马京城,午后即可达。京师繁华,远村僻静,两边想去几十里,整个不出一个时辰就可以回来。
两边差这样多,一个时辰可来回,想来就有点不可思议,可终究是如此。
跨上柔雪,归途不远。暂时去了农庄,之后沿河骋马——看到岸边延伸过来灰色城墙,也看到熙熙攘攘进出城市人流。
又回来了——自己又一次回到京城!
杜安菱身边是太阴,他此时激动起来。
“城西的地方,妳还有不少没去过的吧。”
“有一座‘清漪园’,不知想不想去看看!”
……
清漪园吗?
杜安菱是知道这地方的。
这座园林是前朝一户官宦人家的产业——可到本朝,这户人家早已破败了。
这处园林也被早早变卖,曾被当年京兆尹买下。
可花无百日好,往年京兆尹只不过阔绰了几十年——自己老了,子孙不能入仕,便败落下去。
可第三代长孙很有想法,把园子门一开,就收起外面人的钱来。
“吟诗作画,来者不限。入门缴费,一两一位。”
一两银子一个人,比春月楼动辄几十两银子便宜多了——可每天往来于此的才子几十上百,也让东家获得可观的收入。
东家得了钱,才子们有了攀比戏弄的好去处,自然是两相悦。
太阴显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杜安菱却是从未来过的——不过素来有所听闻,来了就去了。
……
进了那屋门,缴费一两银。西城进了那清漪园,里面不大不小。
也就是小半里方圆。
一洼清水联通外面河水,活水引动波澜清。
好一个“清漪”!
园中草木繁茂,更有亭台多少,枕水听波涛。一小舟,两游人。词赋吟舟中,游人看岸鸟。
这就是清漪园!
杜安菱身边太阴轻车熟路,引她往水榭——那边早有少年在,公子此处待来人。
“又有人来了?”
有个开朗的少年开口在先。
“来人又怎样?我们干我们自己的!”
也有人不以为意。
可偏偏等来有人回头,看到杜安菱诧异了。
“这人,我见过的。”
他开口,吓到身边几个“朋友”。
于是,太阴脸黑了,杜安菱被吓到了。
这人,好像确实有点脸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