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滨暂坐待时辰,看得白帆远南天。
杜安菱看着眼前的河,不是那么愿意看身边的人。
太阴却有些不开心了。
“安菱!”
他叫道,好像有些委屈。
委屈!
杜安菱冷笑,他怎会觉得委屈?
不过是爱没事找事罢了!
便等着水波涌起又消落,身边太阴总看着自己目光炯炯。
“安菱——妳变了!”
终究是这句话勾回她目光。
……
自己变了?
杜安菱笑意冷冷,什么叫“自己变了”?
“邝公子,你不要随便乱说,这要有证据!”
她自信自己是说得过对方的,除非太阴居士那张嘴,真说出什么不好辩论的话来。
可惜,怕的往往就是事实。
“安菱,你自己不知道,但我是清楚的——自从山里出来,妳不曾和我多说几句话!”
这是事实,杜安菱无法反驳。
“可妳为什么嫌弃?”
这话,她不敢苟同。
“我可没有嫌弃你!”
是没有嫌弃,只是不太乐意。
杜安菱笑笑,还记得前天卖画的事情。
自己是不是太过了,一直还念念不忘?
不过,好像也没什么,毕竟太阴也不是无辜的不是?
想着,笑了,看向太阴。
“没嫌弃你,却觉得你有些事做的不对!”
她言辞激烈,殊不知引来太阴一笑。
……
她是说,自己有事情做的不对?
太阴听了杜安菱言语,只觉得有些好笑。
是,自己之前是莽撞了,拦住她卖画——她的失落他看在眼里,不过也没多大事吧。
自己还瞒着她一些事,没让她知道这里还有田庄,也算不了什么吧。
果然她还是小气的,哪怕在春月楼有过盛名。
太阴不自觉有些失落,目光里少了些光芒。
“安菱!”
他的失落承载在言语中,看向她,只问能否不气。
“原本还可以转不少地方,怎能在河畔荒废?”
引来她回头,太阴知道自己做对了。
“去哪?”
她问回来,有意招呼柔雪进身边。
……
上了马,思所去。
太阴确实是找到了什么全新去处,从江边再往前没多远就有一处小村,村子里有人当渔民开船撒网于河川之上的。
村里面,有渡口。
紧挨着渡口有几家小店,买卖村里打来的鱼做的羹汤。太阴倒是找了位置带人坐下,虽只是吃点东西却弄得神秘。
“莫不是说什么‘三月鲈鱼肥’了?”
杜安菱看向太阴,从他眼里读懂许多。
不过是想用些吃喝引诱自己罢了,心底虽布鞋,身上很诚实。
不过。
“你要养着我,那我和那些被男子养着的女子又有什么区别——白读了多年诗书,学了非凡舞技,可不是简简单单给你养着的!”
很显然,杜安菱有些不高兴了。
想问鱼的价格,但太阴显然不会回答——他的表情早已说的清清楚楚,便是不接受的。
“安菱,别太累!”
他只想自己“歇息”,可自己如何想歇息?
春月楼里靠才华换来积蓄,她不想留在自己手中,不劳而获把别人手里金银消耗!
“邝公子,半条鱼的价格?”
她的小心思终于被太阴发觉,老文人终究是有些无奈在心头。
“安菱,何必呢?”
他有些钦佩,却依旧是不解心情。
……
“物有等价,事有所值。取而不给予,欠而不归还也。”
竟然是这句!
太阴皱眉,这杜安菱前几个月倒还好,偏偏是现在这一阵,和自己把事情分得这样清。
不,她来这里后就是这样的。
还记得她来后,隔日令秀儿拿着扫帚打扫屋庭。
还记得她上山间后,什么吃喝都把价格问清。
太阴居士明白了,那时的她并不是不介意,而是介意得深——只是暂时没法“还账”,只能先赊着。
他苦笑,果然自己阻止他卖画,罪过大了。
不过,这样也不是办法。被事情一搅和,眼前鲈鱼羹汤一下子味道不美了——这怎么办!
想着,忽然灵机动。
倾身近她耳,耳边相柔语。
……
“妳早就给了报酬!”
“瑜若就是。”
太阴提及,杜安菱心头一阵松动。
他是这样计较的吗?
她听得出太阴敷衍,却也不得不承认一些事情——世间不乏千金买子的,这样看来,自己倒对他没多少亏欠!
他竟然这样想!
有些无奈,却也不得不承认,太阴说的有道理——只是这样一来,瑜若只是还了春月楼的债,现在的自己……
唉,先不想怎么多了。
有些心虚被强行压下去,她抬头看着太阴——太阴沉稳颜色,看上去不为所动。
那就先放着吧。
再打量下自己纤细腰肢,多吃点也挺好。
不再多计较,持箸不忘向那人投去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