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化总比计划多,太阴居士只与杜安菱在田志筹家里过了一夜。
次日清晨便上了马,去南城看了看,不到午时就往城外走了。
便是去太阴的田庄。
杜安菱依旧是坐着身男子衣衫,看着身边同在马背上的太阴居士。
过了一夜,都想清楚了。
谁都有不曾告诉别人的秘密,自己怎么该伤心呢?
……
太阴居士急着带自己出行,这总让杜安菱开心的。
城门高耸,就在前方。出城的人时刻少不了,此时前面排了长长一列。
杜安菱想起一年多前。
一年多前,自己从春月楼回乡。虽不是午后,清晨在城门前候着也是一群人。
有商人,有文士,一切都寻常。
杜安菱骑在马上,总感觉时间没变。
但时间实在是变了的,和去岁相似的场景下,少了些帝国的威慑。
外族面孔的人少了,杜安菱看见不禁叹息。
不知那屏风居士北境一行,会否带来什么好坏消息!
……
想着,依旧上前。护城河向外看到成片高楼,小镇后面才有田园。
“可会驰马?”
太阴问起,杜安菱点头。
“你的田庄很远?”
她想到了些。
“不远,也不近,也就十里路!”
太阴笑了笑,指着前面蜿蜒曲折小路。
“这方向去,要到柴家庄。”
他策马,加紧步伐!
……
太阴起步马蹄碎,快足踏落长田埂。
杜安菱跟上,柔雪一身洁白荡过田郭。
她跟着太阴,算不上吃力,却也难以超越。
两匹马蹄声相和,从京城往外,不用两刻钟就可以倒柴家庄的。总引来农人驻足,却问是谁家公子有心尚初夏。
微风吹拂,马鬃飞起,两人一前一后,看着两边景物退去。
“快到了!”
还没过瘾,太阴居士指着右边一座村庄。
“那就是柴家庄——妳愿意就此驻马,还是再去江边看看?”
村后大江奔流,隐约看得到芦苇荡后白帆。
“还是去江边吧。”
太阴听了杜安菱话,夹紧马腹更向前!
……
马蹄落在村外,终究踏在河滩。
江水初夏依旧不曾丰满,大片江滩青草长——弯曲碧水缓缓流淌,两人两马沿江边过。
江水悠悠,沙滩细腻,马蹄踏落沙滩,陷下去让澄清江水中多了一丝混浊。
太阴停下了马,杜安菱跟在后面。
“邝公子?”
犹豫了阵,依旧用上那昨天已经半熟悉的称呼。
“芍药——还是说杜公子?”
听了她的话已经安心大半,太阴居士知道杜安菱此刻已经不再生气。
“又带我来这远近没有人的地方,想做什么?”
杜安菱看了前面太阴,近水边想要下马。
“妳觉得?”
亭午前后阳光热烈,影子落在沙滩短。
……
卸下辔头,放两匹马到青草间。
杜安菱坐在河边,不远处是太阴。两人看着一条商船从河面上缓缓驶过,白帆分开对岸田园。
“我之前没有跟你说这些,也是因为我也不怎么靠着这田庄了。”
太阴苦笑,是在解释。
“当年我手里也有好几百两银子,前前后后买了好几次田——连成一片大概有三百多亩,自揽了五六户来租地种田。”
太阴笑了笑。
“这地方也没几人知道,我开头也是这里得了几年清静——后来事不知谁说,这地方和我有关,差点引来不少逐我声名的人。”
这可不是?
“后来呢,后来是发生了什么?”
难得有三分说笑心思,杜安菱看着太阴。
“后来——后来倒是想走远了,便动了进山归隐的心!”
太阴回答,看着杜安菱。
……
真如此?
杜安菱不完全相信,却也不是全然不信。
“你只是想种田于此,倒何必进山里——你说是洒脱,实际上最不洒脱!”
她说,太阴点头。
“平生最怕功名累,隐姓埋名亦可循!”
他摇头,看向京城方向。
“妳也从不洒脱!”
可不是不洒脱?
杜安菱还记着京中过去,不知多少人还记得自己。
叹口气,终究是没办法回到从前了吗?
放不下往昔,只能换个名号活在世上?
“邝公子?”
她开口,等他目光投来。
“邝公子,我不再是芍药,还请勿忘我今朝的名。”
她自言自己叫“安菱”,看一眼身前太阴。目光中多有期盼,隐约还有一丝威胁在那里。
太阴笑了笑,倒是应允。
“安菱?”
他开口,她笑了。
“总不再往昔!”
……
夏日的风还算暖。可坐在江边来个半时辰,总不觉太好的。
真要归去了,向庄子的位置移步。
重新跨上马匹,勒缰绳回村沿着江滨。掠过丛丛芦苇,早有人候在那里。
“见过老爷!”
让杜安菱回头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