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六十章 夏风和煦杜娥在乡(一)

变化总比计划多,太阴居士只与杜安菱在田志筹家里过了一夜。

次日清晨便上了马,去南城看了看,不到午时就往城外走了。

便是去太阴的田庄。

杜安菱依旧是坐着身男子衣衫,看着身边同在马背上的太阴居士。

过了一夜,都想清楚了。

谁都有不曾告诉别人的秘密,自己怎么该伤心呢?

……

太阴居士急着带自己出行,这总让杜安菱开心的。

城门高耸,就在前方。出城的人时刻少不了,此时前面排了长长一列。

杜安菱想起一年多前。

一年多前,自己从春月楼回乡。虽不是午后,清晨在城门前候着也是一群人。

有商人,有文士,一切都寻常。

杜安菱骑在马上,总感觉时间没变。

但时间实在是变了的,和去岁相似的场景下,少了些帝国的威慑。

外族面孔的人少了,杜安菱看见不禁叹息。

不知那屏风居士北境一行,会否带来什么好坏消息!

……

想着,依旧上前。护城河向外看到成片高楼,小镇后面才有田园。

“可会驰马?”

太阴问起,杜安菱点头。

“你的田庄很远?”

她想到了些。

“不远,也不近,也就十里路!”

太阴笑了笑,指着前面蜿蜒曲折小路。

“这方向去,要到柴家庄。”

他策马,加紧步伐!

……

太阴起步马蹄碎,快足踏落长田埂。

杜安菱跟上,柔雪一身洁白荡过田郭。

她跟着太阴,算不上吃力,却也难以超越。

两匹马蹄声相和,从京城往外,不用两刻钟就可以倒柴家庄的。总引来农人驻足,却问是谁家公子有心尚初夏。

微风吹拂,马鬃飞起,两人一前一后,看着两边景物退去。

“快到了!”

还没过瘾,太阴居士指着右边一座村庄。

“那就是柴家庄——妳愿意就此驻马,还是再去江边看看?”

村后大江奔流,隐约看得到芦苇荡后白帆。

“还是去江边吧。”

太阴听了杜安菱话,夹紧马腹更向前!

……

马蹄落在村外,终究踏在河滩。

江水初夏依旧不曾丰满,大片江滩青草长——弯曲碧水缓缓流淌,两人两马沿江边过。

江水悠悠,沙滩细腻,马蹄踏落沙滩,陷下去让澄清江水中多了一丝混浊。

太阴停下了马,杜安菱跟在后面。

“邝公子?”

犹豫了阵,依旧用上那昨天已经半熟悉的称呼。

“芍药——还是说杜公子?”

听了她的话已经安心大半,太阴居士知道杜安菱此刻已经不再生气。

“又带我来这远近没有人的地方,想做什么?”

杜安菱看了前面太阴,近水边想要下马。

“妳觉得?”

亭午前后阳光热烈,影子落在沙滩短。

……

卸下辔头,放两匹马到青草间。

杜安菱坐在河边,不远处是太阴。两人看着一条商船从河面上缓缓驶过,白帆分开对岸田园。

“我之前没有跟你说这些,也是因为我也不怎么靠着这田庄了。”

太阴苦笑,是在解释。

“当年我手里也有好几百两银子,前前后后买了好几次田——连成一片大概有三百多亩,自揽了五六户来租地种田。”

太阴笑了笑。

“这地方也没几人知道,我开头也是这里得了几年清静——后来事不知谁说,这地方和我有关,差点引来不少逐我声名的人。”

这可不是?

“后来呢,后来是发生了什么?”

难得有三分说笑心思,杜安菱看着太阴。

“后来——后来倒是想走远了,便动了进山归隐的心!”

太阴回答,看着杜安菱。

……

真如此?

杜安菱不完全相信,却也不是全然不信。

“你只是想种田于此,倒何必进山里——你说是洒脱,实际上最不洒脱!”

她说,太阴点头。

“平生最怕功名累,隐姓埋名亦可循!”

他摇头,看向京城方向。

“妳也从不洒脱!”

可不是不洒脱?

杜安菱还记着京中过去,不知多少人还记得自己。

叹口气,终究是没办法回到从前了吗?

放不下往昔,只能换个名号活在世上?

“邝公子?”

她开口,等他目光投来。

“邝公子,我不再是芍药,还请勿忘我今朝的名。”

她自言自己叫“安菱”,看一眼身前太阴。目光中多有期盼,隐约还有一丝威胁在那里。

太阴笑了笑,倒是应允。

“安菱?”

他开口,她笑了。

“总不再往昔!”

……

夏日的风还算暖。可坐在江边来个半时辰,总不觉太好的。

真要归去了,向庄子的位置移步。

重新跨上马匹,勒缰绳回村沿着江滨。掠过丛丛芦苇,早有人候在那里。

“见过老爷!”

让杜安菱回头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