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餐饭吃得有滋有味,夜幕降临时候才下酒楼。
京师宵禁早在新皇上任时候就已经解除,夜幕初上时,游客还不少。
两边灯火装点重楼辉煌,杜安菱看着京城,仿佛回到当年。
当年,在春月楼的高台上,自己是万众瞩目的焦点;此刻,繁华街市,她变成了一个普通来客。
这种身份的转化,不能说很好,也不能说不好。随着自己的心境变化,杜安菱看到了许多。
人潮涌动,京师繁华。自己只是个寻常过客,是路人,也是观众。
却很难参与其中。
……
走着,看着,杜安菱感叹身边还有熟悉的人。
太阴居士一直在自己身边,看着小贩贩卖新鲜糖画,又见到商人蓝中碧玉长簪。
刚想停下来购买,手却被拦住了。
“邝公子,你想想我现在的身份。”
杜安菱耳边吐气如丝,太阴居士悻悻收下了手中动作。
差一点闯祸了,他还记得,“她”现在还应该是“他”。
“杜公子?”
他发问,惹得杜安菱转头。
“你想去哪?”
他问。
“如果说,不想去哪,怎么办?”
杜安菱笑笑,她对着京城夜市兴趣并不怎么大。
“那就四处逛下?”
太阴笑了,现在半城灯火,又有一个多时辰可以转,自己必然可带她去许多新鲜去处。
看到她眼底带上分期许,他知道,自己讲对了。
“走吧——我带你去!”
他笑了笑,起行步不迟。
……
缓步长街灯火迷,南归一路道东堤。
沿着皇城外护城河走,沿着河堤长着一排垂柳。向南,再向南,杜安菱见到太多匆匆行客,也遇上些有心思夜来“不知如何眠”的同道人。
“邝公子?”
这称呼真的越叫越习惯了,她不禁反思着,自己是不是太爱这样叫人了?
总归是有些不好的。
却不想那被叫做“邝公子”的人和自己怀着不一样的心,听了那刻意压低却还明显的声音,总想着她多喊两句。
“妳刚刚想什么?”
他抬眸。
“你这是想去哪里?”
杜安菱相询,没再用上“邝公子”这称呼——让那有些上瘾了一阵失落,却不敢过分显露出来。
“杜公子又想去哪?”
他把问题重新又抛回去。
……
去哪?
这京城里有太多地方自己没去过,就包括现在脚下所踏的这段路,也是自己第二次走。
有些无聊,又有点期许。并不想刻意的知道要去哪儿。只是随意东西,也行。
“你说?”
她问太阴居士。
“我倒是没什么想法,你想去哪,你便去。”
这就是任意他带自己走了。
杜安菱这是话出了口才意识到这点,可覆水难收,自己此刻也不能反悔了。
“要是可以的话,就回春月楼一趟吧。”
来京师一趟,不见下璞若也是不应该的。
想着,却见到太阴居士脸上些许不乐意。
“现在时候已经不早了,你再去,估计只能看了熄灯后风景!”
太阴有些不悦,杜安菱无奈了——可想想,倒也是。
春夜的风还是有些凉的,吹过身上,吹起河畔柳条。
“要不,去你家京城曾经的居所看看?”
她顺了顺太阴心意。
……
“妳要看?”
太阴居士有些诧异,不过一想也了然——不论是多年前还是现在,自己还真的从未带杜安菱去过自己往昔府上。
可那“故居”,今天已经不再归属于自己。
十年前就让人卖了,原以为再不会回来——谁知道今天她想看?
“那地方倒是近些。”
也在东城,距离这也不过一里多路。
“却太近了。”
若是转完故居,又到田府那边留宿,那自己同她夜行的时间,加起来总共也没有一个时辰!
太短了!
他想着再找一个去处,却依旧挪步。
还是讲一下往昔事情吧。
这样,走得慢一些。
……
“话说我当年来京城,也是傻了。”
太阴回忆起故事,只讲一部分给杜安菱听。
“傻?”
杜安菱不解。
世人皆往京师跑,这人却道这不好!
她看向太阴,却不想中了计。
“妳可能会觉得我在乱说,但说实话,我其实并不是那么想来京城。”
太阴笑笑,拐入一道小巷。
“当时,我觉得这里比别处好——可到头来,才发觉这官比民多的地方,少了太多自由,多了许多累赘!”
他指着脚下土路,脑海中多了许多景象。
“那时我们脚下这段路,还挤满了来找我要名字的人。”
他比划着,仿佛眼前真的挤满了人一样。
“你就是这样才隐居的?”
杜安菱有所耳闻,今日听来也不诧异。
倒是多三分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