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怨我管你?

姜念顾自朝里走,在床边坐下,一时并不言语。

谢谨闻阖门跟来,又沉声问:“还有前几日,为何不肯见我。”

她去陪沈老太爷那会儿,都是叫侯夫人堵住他,推说不想见他。

是以今日,实在拦不住他了。

“大人这样问,是对我不满吗。”

她不解释,又耍起小性来了。

时至今日谢谨闻也清楚,那多半是她心里有委屈,顺着她说下去,免不得闹一场。

高大的男子立于桌边叹息,拎起上头一个食盒,跟到了床边。

姜念久久未得答复,仰头望向来人,却被他提起身子,侧着身坐到人腿上。

谢谨闻最喜欢抱她,往日倒也没什么,可今日刚从沈老太爷灵前回来,姜念失了同人玩闹的心思,作势就要挣扎。

结果便是,男人的手牢牢摁在她膝头,将她又控住。

姜念正要开口嚷几句,嘴里就被塞了什么东西。

麦粉的香气,还有些甜香。

她也算偃旗息鼓不闹了,从嘴里拿下来一看,圆溜溜的一个饼,精细地印了蟾宫玉兔,不过广寒宫瓦上留了自己一个牙印。

“这是……团圆饼?”

男人扶着她后腰轻轻颔首,“团圆夜你睡过去了,今日吃个饼补上。”

这东西姜念只在很小的时候见过,娘亲分给自己的,说吃下去,就是阖家团圆。

后来娘亲过世,她在姜家遭人排挤,再没沾过这东西了。

姜念也不闹了,将这圆圆的糕点捧在手里,也不知是想起什么。

转眼瞧见谢谨闻手空着,便试探着分出去,“大人也吃一些?”

男人只摇头,“我不喜甜。”

姜念就缩回来不管他了,小心咬一口,似乎没印象中那么甜,还有股桂花的清香。

“如何?”

正好是晚膳的点,姜念也没吃饭,半个饼便啃完了。

又把没咬过的半边递到男人唇边,“大人真不吃吗?尝一口意思意思也是好的。”

他真只图过节喜庆似的,只管让她坐自己腿上吃,自己却不肯张金口。

微微朝后仰,避开方道:“自己吃。”

事不过三,姜念也就不强求了。

只是他的眼光太过灼热,嘴上说不吃,却又好像会随时贴过来,从她嘴里夺一口尝尝。

果不其然,等她咽下最后一口,男人忽而道:“不如还是尝尝。”

姜念艰难扭腰去看那食盒,想说“里头还有”,却被人扣着脑袋拧回去,唇瓣上一热。

谢谨闻与她亲近,少有这样温存的时候,大多是死死压着她,劲道狠得似要吞了她。

今日真是“尝尝”,抵在她唇上轻吮,气息略有不稳就后退几分,只用指腹又揉搓她。

“还不错。”

姜念微张着唇喘息,想他这人总这样,一本正经做些调情的事,反惹人心乱。

攥他衣襟的手松开来,那片衣料皱得没法看。

太阳彻底落了,房里没点灯。

屋室昏暗一片,连吐息、心跳的动静都这样显著。

谢谨闻这时方问:“所以,为何不见我?”

原先见他还有几分厌烦,经过方才那一遭,姜念竟真被哄好了似的。

只拿着几分佯装的怒气说:“我就是觉着,您这人好霸道。”

“嗯?”男人似是疑惑,将她又拉近几分,“何以见得?”

腰肢被人紧紧扣住,姜念真想说,现在不就是嘛。

嘴上却嗔怪:“我入宫这段时日,总不过义兄一人,进宫来见了我一回。”

“您也知道我家里没人,兄弟姐妹都不亲的,难得有了个兄长,您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要我疏远。”

“偏偏您自己呢?您那位堂姐,管您管得那么严……”

她一说,谢谨闻也忆起那日夜里。

原来是那时憋的气。

他听得笑一声,“究竟是怨我,还是这门子飞醋,吃不完了?”

他挑了人下颌,指节上折,细细抚过她面庞。

最开始没说清的时候,姜念的确假意争过宠,到后来亲缘关系说清,也就没再提过。

谢谨闻还当她翻旧账。

“自然是怨您,”姜念扭头避过他的手,“怎么我刚要同谁好些,您就硬要说我呢。”

手头落了空,男子这才正色几分。

忽而忆起还有个人被留在东南,只觉着小丫头太不讲道理。

“怨我管你?”

“是您管得太严。”

谢谨闻吐出一口浊气,“你跟韩家那小子的事,我可没再管过了。”

听她提起韩钦赫,姜念后颈一凉。

继而立刻想着,应当不是那个意思,否则他早该掐死自己了。

姜念硬着头皮问:“我跟他有什么呀?”

身子被松开几分,男人道:“在新昌县,我刚走那会儿,你隔三差五就跟人出去。”

姜念稍稍安定,想了想,他说的是韩钦赫带她出门见朋友,还有去青鹤栖息的水边。

她不出声,谢谨闻便又叹息一声,“我知道,你这个年纪还贪玩,寻常关不住你;我无暇顾及时,旁人拐你出去,我不怪你。”

是了,她那时跟人出去,都是被人看见的。

一路拖沓着北上,又恰逢战事刚起,也就还没说开过。

真要论起来,恐怕还是她理亏呢。

那人捏着她下颌,迫使她仰头看人,“我也不想时刻管着你,可萧珩毕竟不是你嫡亲的兄长。”

“自己心里有数,嗯?”

絮絮叨叨的几句话,姜念却听得耳热,略显心虚地别过眼。

“我一直都有数的……”

谢谨闻起先疑心的人多着,稍有不慎就要发作,到了今日,倒是也给了她几分信任。

东侧屋檐上,一轮银盘缓缓升上来,男人就要走了。

“近来京中有流寇,少出门。”

姜念扒着门框,乖乖点头。

男人见她乖顺的模样,心口一热,真想带着她走。

可名不正言不顺,的确未到时候。

只能揉一揉她的脑袋,说:“过几日再来看你。”

姜念把人送走,碧桃便进屋来点灯,叫她瞧见床边的食盒。

应当是有五个的,自己吃了一个,还剩四个。

碧桃探着脑袋来瞧,姜念便取出一个分给她。

“团圆饼,你吃一个。”

碧桃欢喜地接过,却见她拎着食盒往外走。

“这么晚了,姑娘去哪儿呀?”

月亮刚升起来,姜念想,萧珩应当没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