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输赢由她定

姜念被人摁在长凳上,见他微微绷着脸,是一定要自己作陪的模样。

“行吧。”她不情不愿应下。

韩钦赫这才松了力道,手臂自她腰间收回。

“光喝酒也没意思,会不会猜拳?”

姜念自小没人教规矩,这种酒桌上的玩法自然也没人教,于是摇了摇头。

“我娘教过一个特别简单的,你看我的手。”

姜念低头去看。

“这叫剪刀,这叫石头,这叫布;剪刀克布,布克石头,石头克剪刀,记得住吗?”

统共就三个手势,姜念自己比划两下,点点头。

“赢的人能问一个问题,答的人不能说谎,要是不愿答就喝酒。”韩钦赫往桌上扫一眼,“我不欺负你,你输了用你的酒杯喝,我输了用碗喝。”

姜念算是听出来了,他这是变着法想问自己的事。

男人白皙的长指曲起,给两人的酒杯和酒碗都斟满。

“来吧,石头剪刀布——”

姜念看看他的“石头”,又看看自己的“布”,笑逐颜开。

“你输了。”

韩钦赫点点头,“你问。”

姜念略微思忖,就接上白日的问题,“你先前,到底有多少个相好?”

男人显然不愿答,舌尖顶过腮,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再来。”

姜念故作不满,“不是吧,这才第一局,你不会从头喝到尾吧。”

“你怎么知道我会一直输。”

少女挑了眉,并不多语。

第二局,先是石头平局,随后姜念的布又克了他的石头。

“等着诓我呢,一直出石头。”

韩钦赫并不接话,“问什么,问吧。”

少女沉吟片刻,这回选择放他一马,“同父同母的兄弟,怎么你跟你哥哥就不像呢?”

“因为我听我娘的教诲,我哥哥听我爹的。”

姜念有些好奇,“你娘是怎么教你的?”

“我娘说做官没用,给自己徒增烦恼罢了,毕竟……”他压低了嗓音,“她说,这世上不该有皇帝的。”

姜念望着他,窥见白皙面皮下,一碗酒上脸的薄红。

可更震撼的,还是他刚刚说的话。她也觉得做官没意思,若是为了什么天地立心、生民立命的,那就更是宏愿空想。

可这世上……会有没皇帝的那天吗?

韩钦赫却不给她深想的工夫,“再来。”

毫无意外,又是他输,他又出了石头。

姜念甚至好心提醒:“你诈不到我的,还是换一个吧。”

对面人那双款款深情的眼睛注视着她,满不在乎,“你问。”

她想着,叫他吃一堑长一智,这回挑了个刁钻的,“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男人鼻间呼出的那口气有些重。

紧接着,他仰头灌下一碗酒。

“再来。”

说好是划拳,可胜负都由她来定,一点都不刺激。

姜念没忙着伸手,“你还打算出石头吗?”

男人那双笑眼轻弯,“你还没赢,不能问。”

他殷红的唇瓣被酒液洇湿,勾着姜念的目光没法移开。

她尚未饮酒,却被男人身上的酒香包围,隐隐生出三分醉意。

她毫无悬念地又赢下一局。

“你打算一直出石头吗?”

男人面上漾开笑,一池春水荡开碧波,“是。”

下一局,她问:“你想我心软,由着你问一个,是吗?”

“是。”

姜念的身子朝后仰,支着下颌眼光轻移,落到自己尚未动过的酒杯上。

“你赌我会心软,可我这人最是心狠,你要试试吗。”

韩钦赫眼中染了醉意,一意孤行地开口,“再来吧。”

每一局,姜念都会毫不留情地赢他,问些他不愿答的问题。

例如,他第一个女人是谁,在江南有没有相好的姑娘,在京都招惹过多少姑娘……这些他都不肯答。

一碗接着一碗,很快酒坛就空了。

“再来。”

他给自己的酒碗满上,扶着新开的酒坛,几乎直不起身子。

方才蒋廷声不过饮了小半坛,就有些不省人事了。

姜念简直怀疑,韩钦赫现在到底清不清醒。

“你来啊。”他撒酒疯似的去抓姜念的手。

姜念伸出一根手指问:“这是几?”

男人不答,闷闷笑着举起自己的拳头,“你是剪刀,我是石头,我赢了。”

真喝多了,一根手指都能看成两根。

就他现在这样,怕是问出什么,明早起来也不会记得。

姜念不出声,男人就牢牢抓住她的手。

“你出了剪刀,你愿意答我的问题。”

他身子不稳,姜念后背抵着桌沿,几乎就是被他覆在身上。

好重的酒气。

“你问你问,”她略微别过头,“问完就回去睡吧。”

“不行!”男人凑在他跟前,鼻尖几乎要触到她的脸,“我有好多想问的。”

“行行行。”

姜念一想到,待会儿回同一间屋里,还得自己伺候他上床睡觉,多少有些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哀怨。

“你难得赢一局,我让你问个够,行不行?”

反正明天也不会记得。

韩钦赫这才笑了,扶着她单薄的肩膀点头。

“你告诉我,你跟谢谨闻,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

他真的是个很执着的人。

姜念细细想了想,这个问题,他先前也问过。

那时她浑水摸鱼,给她糊弄过去了,没想到仍旧逃不过今天。

“两年多一点,”这回她没避,“我十三岁的时候,认识了他。”

“十三岁……”

韩钦赫喃喃念着,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本就凌乱的呼吸蓦地粗重。

“还有吗?”

“有,”他一手撑在桌面,正色问,“你……你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有没有受伤?”

他头脑昏沉,却仍旧害怕冒犯了姜念,出口的话格外委婉。

姜念却有些绕不过弯。

受伤?

他先前不是见过吗?谢谨闻那时以为自己朝秦暮楚,对她又是掐又是摔的,脖子上全是淤痕。

虽迟疑,姜念仍旧缓缓点头。

她听见男人沉闷的抽气声,那张漂亮的面孔沉下去,下颌动了又动,才发出一点声音。

“好了,我不问了。”

姜念自觉去扶他,“那上去洗洗睡觉。”

已至盛夏,热水不用烧太多,沐浴是每日都要沐浴的。

姜念随手甩了人到浴桶前,“你自己擦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