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斗一字一句,开始讲起修改后的巫经内容。
这是米斗去芜存菁后,总结出来的版本,可谓是字字珠玑。
原本头骨中的巫经,还是数万年前,许多内容不合时宜,大半不合用。
经过修改后,总算与时俱进。
方斗原本还担心,众人听故事太投入,无心听课,但后来才发现,自己多虑了。
这帮巫师们,包括赤苗巫师在内,都是野路子,靠着残缺内容琢磨修行,缺乏系统的传承。
如此危险的修行路线,导致了巫师学徒报废率极高,能活下来的,不是运气好,就是天资出奇高。
这也导致了,能活到现在的巫师,都是人中龙凤非贬义!
野路子出家,缺的就是系统的知识。
听到方斗说了几句,巫师们的内心,开始变得震撼起来。
于是乎,一个个化身三好学生,奋笔疾书,记录起来。
方斗的巫经,从头骨获得,再以米斗重新修改编练。
从始至终,这本巫经,都没有纸质版本,只存在口头上。
众多听讲的巫师们,靠着自身记忆,再加上笔头记录,妄图记下更多的精华。
须知道,方斗讲解的内容,除了正本内容,还有自身的理解,连同灵米法术的精要。
巫师们来源各异,侧重点不同,记录的方向也不同。
比如说,米教的高层们,都重点记录灵米法术的内容。
赤苗巫师,则是记录赤巫王一脉的理念。
这次讲课,足足持续了七七十四九日,后世称为新巫祖讲道!
新巫术明中,被成为万巫起源的巫经,正是从这一日传出。
由于巫经并无实体,而是由各人记录而成,所以有了许多不同的版本。
其中,以米教的灵米巫经,赤苗巫师的赤巫经最为经典,也是传承最广的两本。
后世的巫师们,为了不同版本巫经中,一个词句的不同,都能埋头钻研几十年。
但现在,却无人知道,自己笔下做些,会对后世造成什么影响。
“嗯?”
方斗端坐讲课,突然眉头一皱。
无需运转阴阳望气术,他就能察觉到,百里之外有两道目光在窥探他们。
若非目光没有恶意,他早已有了反应。
好好讲一课,怎么还有人旁听,啊不,偷听?
于是乎,方斗微微抖动袖口,一把白米流下,消失无踪。
百里之外,一位老头道士,一位中年道士,双手按在闭合的眼睑上,眉心裂开竖着的光纹。
这姿势,俨然是在使用道家天眼,偷窥方斗讲法的场景。
“奇也怪哉!”
老头道士翘着胡子,连连称奇,“西南群山中,何时出了这么个人物?”
他年过两个花甲,乃是北方道宗的名宿之一,如今和同道前来西南地区,本来是为了别的要事。
没想到,途中偶遇众多巫师集结,一时心血来潮,便开了天眼窥探。
这一看不打紧,竟遇到方斗讲课。
十二祖巫的传说,一字不落全被听了,尤其是盘古元神为道家始祖,盘古精血生出十二祖巫的传说,俨然是将巫师和道家相提并论。
“岂有此理,简直是妄谈!”
中年道士怒斥之余,转念一想,此等说法,岂不是说,道家才是天地初生才有的。
这个故事若是运作得好了,足以将道家的法理地位,提升到三家之首。
但是,老头道士看得更远,注意力都落在方斗身上。
此人的气度胸怀,将西南巫师聚集在一起,若假以时日,必定能成气候。
若在平常,两位道士们,必然要停下来,对方斗做些布置,防患未然。
但现在情势变了,道家要全力应付麻教,最近更是得到消息,蜀中剑修有了异动,从蜀道外出,重现世间。
最坏的情况,二者建立联盟,对道家形成腹背受敌的惊险状况。
这种情况下,怎能节外生枝?
老头道士撤了天眼,“师弟,他们传授巫术,咱们不要偷听了!”
这是老成之言,一来是偷听犯忌讳,若是被对方察觉,恐将演变成流血事件;二来么,道不同,偷听对方的巫经,若是浅显倒也罢了,越是精髓的内容,越有可能造成理念冲突,走火入魔。
中年道士却没有撤去天眼,冷笑道,“我倒要看看,所谓十二祖巫的后人,传承有多厉害?”
他心中仍是不忿,区区巫师余孽,也敢大言不惭,将自身和道家相提并论?
老头道士叹了口气,还要再劝。
突然,空中闪烁光芒,一颗颗灵米跳出,在二人面前,组成六个大字。
“法不传六耳!”
中年道士突然惨叫一声,双手急忙从眼睑撤去,等再度睁开双眼,已经是通红一片,留下两行血泪。
老头道士,急忙对着灵米组成的六个大字,拱手道,“是我们不该偷听,还请饶恕!”
灵米陡然散开,化作一道直线,朝方斗所在方向射去。
“师弟,我来看看!”
老头道士,给中年道士检查半晌,最终确定,道家天眼被破,但没有伤及眼珠。
损失的修为还能重修过来,眼珠若是弄伤,很难恢复。
“他怎么敢?”
中年道士双目红通通,怒不可遏。
“师弟,千万别多事,别忘了,咱们还有要事去办!”
老头道士,急忙制止中年道士的冲动。
毕竟,对方刚才隔空出手,仅仅是小惩大诫,留有余地。
此人能号令西南巫师,必然不是普通的枭雄之辈,平时也就罢了,眼下道家境地艰难,万万不能再树敌了。
“多谢道友手下留情,北斗道宗铭记于心!”
说罢,老头、中年两位道士,脚下浮现星光,勾勒出星辰模样。
地面泥土野草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弯弯的星光桥梁,直插天际远处。
二人走上桥梁,渐行渐远,顷刻间消失无踪。
“北方道宗,还是修星辰道术的!”
方斗收回眼光,点了点头,这二人都是法师境界,此番来西南,必然有要事在身。
也好,小小冲突止步于此,没有发展成更大的交战。
“但是,他们来西南,难道是为了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