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这么多人瞧着,春生只满脸通红,想挣却又挣不过,嘴里只忙低声道着:“沈毅堂,你快些放我下来···”
沈毅堂只朝着她勾唇浅笑,直径将她抱着来到了桌子前,这才轻手轻脚的将她给放下了。
旁边一众丫鬟候在身后,见状纷纷捂嘴偷笑。
春生只微红着脸,瞪了沈毅堂一眼,沈毅堂见她红脸羞涩模样伶俐可爱,如何都瞧不出竟然是怀了孩子的人了。
这般想来,只觉得心中一阵发软,越发止不住怜惜、怜爱。
只忍不住伸手往春生脸上轻轻地掐了一把。
春生眼神往后偷瞄了一眼,只红着脸拍开了他的手。
沈毅堂见状,扭头瞧见身后的丫鬟们都在偷笑,一个眼神便扫了过去,个个顿时低眉赦目,忙埋下了脑袋。
许是瞧那沈毅堂眼神里并无怒气?,眼睛里还隐隐带着些笑,个个倒也并不害怕,不过却也并不敢在发出任何声音罢了。
沈毅堂这才作?势咳了几声,坐在了春生身侧,亲自为她舀了一碗汤,笑着道着:“多吃些,可别将咱们的儿子给饿着了···”
说着只低头将碗里的汤吹了吹,举着勺子似乎正欲打?算要喂她。
春生见状,只忙眼明手快的从他手中给夺了过来,生怕他在继续做出什么过火的举动,当?着众人的面如此,春生仍旧有些不大习惯。
沈毅堂微微皱眉,想了一阵,只冲着一侧的莞碧使了个眼色,莞碧会意,只悄摸领着众人给退下了。
沈毅堂看着春生小口小口的吃着,不由撑着下巴撑在桌面上认真瞧着,眉眼中是化不开的浓情。
春生一抬眼,便瞧见沈毅堂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瞧着,面容傻傻的,正正儿八经的盯着她吃东西呢,只有些忸怩的低声道着:“你···你自个吃啊,这般瞧着我作?甚···”
沈毅堂只呵呵笑着:“爷不饿,爷瞧着你吃···”顿了顿,又道着:“横竖这里又没得别人了,你吃你的,不用不好意思···”
春生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屋子里的人都悉数消失不见了。
又见沈毅堂这日眼神着实黏糊得吓人,春生只有些不大自在,然而还是头一回瞧见他这样憨傻似的模样,只觉得又像是个孩子似的。
沈毅堂向来高高在上,威严霸道惯了,以往他为主子她为奴才的时候,不过微微拧着眉头,春生心中便直打鼓,只觉得心都要从嗓子里蹦出来了似的。
便是后头随了他,他依然是高高在上的主子爷,而?她不过是他想想,便肆意逗弄的玩意儿罢了。
他一直是天,高高在上,宛如神祗。
那个时候,春生从未敢想象过有一天,他竟然会如此模样,在她跟前,快活得如同?个小孩。
春生只觉得新奇,然而心中却又止不住发酸。
到底随着他去了。
春生吃了小半碗,沈毅堂又替她夹了个水晶饺放在碟子里,又替她将吃了半碗的汤给添满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只觉得胃里有些发胀,又用了几口,便如何都用不下了,只拿着帕子轻轻捂着唇,看着沈毅堂道着:“吃不下了···”
沈毅堂忙支起了身子,道着:“吃这么少可不成?这吃了跟没吃似的,回头你们娘俩如何受得住?来,听话,将这个小笼包给吃了···”
说着,只忙举着筷子亲手夹着蘸了蘸酱汁,喂到了春生嘴边。
春生无?奈,只张嘴咬了一小口,皱眉吞下了,又被压在吃了几个饺子,喝了几口肉粥,这才作?罢。
用完膳后,丫鬟们将桌子收拾好了,这里到底是书房,春生是晓得沈家的忌讳的,以往在书房里头当差时,这里头乃是爷们的重地,寻常女眷是不得随意入内的,这会子春生只对着沈毅堂道着要回屋去。
沈毅堂却是拉着她的手不让走,只牵着她来到了案桌前,取了笔墨来,一连着在纸上写了几个字,宸,裕,暄,晖,却又一连着摇了摇头,似乎有些不大满意。
忽而又想到了什么,只将毛笔递给了春生,春生疑惑的接着,沈毅堂由身后轻轻地将春生揽入怀中,手把手的握着春生的手,带着她,在纸上一笔一划的写了个:擎。
写完后,沈毅堂低声问着春生:“如何?”
纸上的笔迹苍劲有力,一笔一划浑圆天成,最主要的便是乃是这样一个字,春生便下意识的道着:“很好···”
沈毅堂勾唇笑着:“如此,那就这么定了···”
春生闻言只有些惊讶的问着:“定了什么?”
沈毅堂伸手刮了刮春生的鼻子道着:“自然是咱们儿子的名字啊···”
见春生闻言只瞪圆了眼,似有些不可置信似的。
沈毅堂面上便也有些不大自在。
他知道是自个心急了,然而就是控制不住心中的欢喜,只有些迫不及待了,只迫不及待的想要与她一道亲力亲为的迎接新生命的到来。
沈毅堂又见春生面上生疑,知道她在想什么,只将春生拥着,让她倚靠在了自个的怀里,嘴上解释着:“擎昇二?字虽是爷的字,不过却少有人晓得,除了家人及打?小一块长大的哥几个,几乎无人知晓,其实更不为人所道的乃是:这二?字还是在爷及冠时,乃是由圣上亲自赐予的,擎昇二?字,擎,寓意顶天立地,昇,乃是兴盛之意,现在想来,圣上该是想要爷成为一个柱天踏地之人吧···”
说到这里,沈毅堂只忽而?眯起了眼,眼中复杂一闪而过,不过片刻便立马恢复如常了,只沉声道着:“爷也盼着爷的儿子将来能够成为人中龙凤——”
许是这会子沈毅堂的语气过于坚毅强硬,春生忍不住扭头去瞧他,见他两颊绷紧了,眼神坚决不疑,只觉得这一刻的沈毅堂杀伐果决,浑身霸气,交往日有丝不同?。
春生静默了片刻,只忽而?伸手握住了沈毅堂的手。
沈毅堂一愣,这才回过神来了,见春生靠在他的怀中,温婉柔顺,只忍不住低头亲了亲她头顶的发鬓道着:“丫头,爷为咱们儿子取的这一个名字如何?”
春生想了一下,只微微鼓起了腮帮子道着:“一口一个儿子,若是生下来的是女儿呢?”
沈毅堂立马笑着道着:“女儿便更好了,最好相貌随你,爷定要将她捧在手心里,让咱们女儿成为全天下最幸福的珍宝——”
春生闻言便笑了起来,只忍不住嘟囔了一句:“油嘴滑舌——”
沈毅堂又凑到春生耳边低声补充着:“还有丫头你,你们娘来都是爷的宝——”
说着又忍不住摸了摸春生的脸,低着头凑过去往春生耳畔亲了一口。
春生的脸瞬间泛红了,只觉得这一日沈毅堂怕是兴奋过头了,着实黏人得紧。
二?人又腻歪了一阵,半晌,只忽而?听到书房外有人禀告道:“爷,江爷与于将军几个急匆匆的来了,说是有要紧的事儿与爷商议——”
沈毅堂闻言便拧着眉,这一日难得清闲,又乃是个这般喜庆的日子,沈毅堂方才已然吩咐下去了,无?事任何人不得随意过来打搅,这一日,他只想与他们一家三口待着。
可是这会子见江俞膺他们几个都一道过来了,便可料定定是有紧急的事儿。
只有些微微踟蹰。
春生见状,便立即对着沈毅堂道着:“爷,您忙您的,我先?回惜春院去罢···”
说着,忙替那沈毅堂将书房案桌上的东西给收拾了,便预备要去。
沈毅堂却拦着春生道着:“这里回头交给下人收拾便是了,你可别累坏了身子···”
想了一下又道着:“瞧你这会子眼下还泛着青,精气神不足,想来昨晚定是没歇好罢,要不,你先?到后头躺着歇会子吧,省得来回倒腾了,先?寐会子,待爷办完正事儿后在与你一道回去可好?”
书房里设有小次间,转供人休息的,以往春生还在书房当差时,那沈毅堂也曾偶尔留在书房歇上一晚。
许是春生这会儿着实是累了,外头客人又已经临门,便也不多做推辞。
沈毅堂只扶着将她送了进去,仍是有些不放心,又将莞碧派了进来伺候着。
春生躺在罗汉床上,脑海中仍是在愣愣的回想着这一日的事情,只伸着手轻轻地抚着自个的小腹处,她其实比沈毅堂还要震惊,便是到了现如今仍是有些难以置信似的。
小腹现如今平坦如初,可是,里头这会子竟然已经有了他的骨血了。
春生欢喜之余,心中仍是有些难以平静。
一会儿想着沈毅堂替孩子取的名字,一会儿又想着是不是得往苏州母亲那里去一封信,一会儿又想着现如今其实还稀里糊涂的住在沈家呢,终究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一会子又是沈毅堂那欢喜难以自持的笑容。
迷迷糊糊间,只听到外头响起了窸窸窣窣的说话声儿,春生的意识渐渐地薄弱,转眼便已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