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小谷虽然吃了早餐,但是为了爬山,起的很早,爬山的消耗又很大,现在腹中早已空空如也,可是四周只有光秃秃的岩石,就连一块苔藓都没有,他还不具备吃石头充饥的能力,心头自然又泛起一阵绝望。
“不对,我还有树叶”雷小谷突然看到自己身旁的树枝,眼神中立即闪烁起了光芒。
现如今的都市中物质极为丰富,没有会用树叶充饥,但并不表示树叶不能够充饥,雷小谷小时候听在农村的爷爷奶奶那辈人讲过许多以前那些艰苦岁月里的事情,那个时候树皮都会被吃掉,树叶自然也能够用来充饥。
他有些懊悔自己没能早一点想到这些,一部分小的树枝已经被风出了平台,于是赶紧将周围的树枝收集到一起,放在靠近峭壁的位置,然后才拿过一个枝杈揪下两片叶子放在嘴中吃了起来,涩涩的还有些苦,味道真的很不好,但为了能活下去他别无选择。
树叶并不多,不知道何时能等到救援的他在缓解口渴的感觉后,就停了下来,以求借助这些树叶生存更长的时间。
入夜后山下的搜救工作进展非常缓慢,但是没有人放弃,可是搜遍了雷小谷坠崖位置附近几公里的范围,都没有找到他的踪影,还好发现了一些相机的碎片,让搜救队确认雷小谷坠落的位置一定就在这附近,然而直到第二天上午他们仍然一无所知。
雷小谷的这一夜过得非常痛苦,吃过树叶之后他就忍着痛挪动身体靠在了峭壁上昏昏沉沉的睡着了,可是因为身上的疼痛以及山间的冷风,夜里他醒来数次,所以到了第二天,他的精神状态很不好。
所有人期待的太阳并没有出现,搜救队的人越发焦急起来,天气预报说今天下午将会有大雨,这就让他们的救援任务面临巨大的困难,甚至不得不被迫停止,否则搜救队员将会面临危险。
公司同事以及其他游客下山后被带到了派出所问话,主要内容是他们在董奕慧发生意外以及雷小谷坠崖前后的所见以及自己当时正在做什么。
由于人员比较多,而且很多人不愿在夜里配合问话,所以第二天上午公安民警才完成这项工作,可是结果却是,没有任何人发现有人故意推董奕慧导致她翻出护栏发生意外。
对于被反复带入派出所两次,公司同事们大多都显得有些不耐烦,甚至有人抱怨称不就是坠个崖吗不去救人,却不断的揪着他们问话是什么道理?
“真是的,好不容易出来玩一次,竟然是来爬山,还发生了这样堵心的事情,看这个新来的董副总监如何向公司和雷小谷的家人交代”在派出所为他们安排的休息室中,安娜一脸冷笑,不怀好意道。
“安娜姐小点声,被听见就不好了”围在她身边的一个女同事小声提醒道。安娜是销售部的组长之一,所以身边从来不缺少人奉承。
“怕什么,她又不在这里,而且这是事实,她这次难道能够逃脱所需要承担的责任吗?”安娜不以为意道,似乎因为雷小谷的死亡能让董奕慧付出高昂的代价甚至是被迫离开公司这件事对她来说非常值得高兴。
“董总虽然不在这里,但……”那名女同事继续道,同时抬头看向坐在另一边的孙婧瑶。
销售部中,平时只有孙婧瑶与新来到不久的董奕慧关系不错,当初他们都在传董奕慧是公司大领导情人的时候,也只有她自始至终都在反对这种声音,所以当看到与她以及徐杰一样都是销售组组长,业绩和人脉都不比她差分毫的孙婧瑶正看向他们这里,安娜轻哼了一声,但却没有再继续说什么。
另一边的徐杰看着这一幕露出了一个冷笑,对于雷小谷遇险,他没有任何同情或者悲伤,反而觉得部门里这些人的争斗有些好玩,不过他也在盘算着如何适当的为焦急中的董奕慧提供一些帮助,借助这次难得的机会,让以前对自己爱答不理的董奕慧从此对自己产生好感。
事故现场没有监控,大家又都在观赏景色,没有注意其他人的举动,相互印证说辞的条件都不充足,最后只好不了了之。这样的结果董奕慧自然不愿意相信,但相对于搜救雷小谷无果,她已无暇去理会这些。
“王警官,既然谷底都已经搜了两遍,你看是不是应该派遣直升机对悬崖上进行搜查?”董奕慧在带他们下山的那位警官对面神色焦急道。
“董小姐你别急,直升机我们已经在安排了,只是因为现在山中雾气太大,直升机根本无法进入,等到情况允许后,我们会立即对悬崖展开搜索”王警官耐心的解释道:“现在已经找到了雷先生所携带的相机,但是并没见到他的身影,说明他很可能掉落在了悬崖上的某个位置,所以还是有一定生还几率的,你不要太过担心”。
不过似乎老天又对他们开了一个玩笑,原本是期盼中午的时候天气能够放晴,太阳出来后即使不能将山中的雾气全部消散,也能达到能够让直升机搜索悬崖的条件,然而到了午饭的时候,天空中的云层更厚了,过了午饭时间,竟然下起了雨来。
越来越大的雨势让搜山队的人员不得不停止搜索撤出山区,如果他们继续在这里待下去,就会有遇险的可能。救人固然重要,但是因为救人而让其他人出现生命危险,就失去了救人的意义,所以就算是最为焦急的董奕慧,也只是眉头皱的更深,不好强行要求什么。
在有树叶充饥的情况下,雷小谷并没有因为缺少食物和水而陷入绝境,但他的身体状况却不容乐观,饥饿和口渴让他的体力渐渐流逝,最为致命的是,从他得身体开始发起烧来。
下午的雨势来得有些急,虽然风向不是迎着峭壁吹,但雷小谷所在的地方毕竟是一个露天的平台,即使这个位置是向峭壁中倾斜的,但在五米以上的拉伸高度衬托下,也就没有了挡雨的作用。
雨水让他口渴的问题得以解决,而且平台上凹坑中储了些雨水,短时间内也不会再出现缺水的问题。但是雨水给他带来的困难也很直接,为了身体不被雨淋湿,雷小谷努力将身体移动到峭壁上的那道缝隙,缝隙的宽度刚好够他守着肩膀靠在里面,可是因为太浅,而他又无法站起,所以两条腿依然会被雨淋湿。
大雨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在转为小雨后却始终没有停下来,不断呼啸的山风和寒冷的雨水让他的身体状况更加糟糕,持续的发烧已经使他的头脑昏昏沉沉,他真的想睡一觉,可是又怕睡着后就再也醒不过来,满身是伤的他很可能低温死亡。
此时的他已经没有能力和条件进行更有效的自救,但是心中却仍然抱有生存下去的希望,因为同事们都知道他跌落了悬崖,他们一定会找人来救自己。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忘记了饥饿与疼痛,他只想让自己保持清醒,哪怕是多一分钟也好,可是困意犹如潮水,一波一波冲刷着他的大脑神经,为了击败困意,他只好用头轻磕石壁,借助疼痛来保持清醒。
此时他的处境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这种等待死亡降临的绝望让雷小谷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在自己剩下最后一口力气的时候翻下平台,因为这样他的一体被寻找到的概率会大很多。
即使可能会被摔得面目全非,也总比在这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地方被弃尸要好,他可不想自己的尸体变成鸟兽的事物。
靠在石缝中久了,他感觉很不舒服,就在他将向左歪靠在石壁上的头抬起时,突然一阵眩晕袭来,头无知觉的向后一仰,猛的撞在了后面的石壁上。
突入起来的疼痛让他嘴角猛地抽搐,似乎是撞破了头,抬手摸了一下有些湿润感的后脑将手拿到身前,努力睁开了眼睛想辨别一下是否真的流了血,头脑却嗡鸣起来,随之他就昏迷了过去。
“终究还是死在了这里”雷小谷心中非常不甘,但是无论他如何用力也无法撑起眼皮。
在失去知觉前的一瞬间,他恍惚感觉自己向后平倒下去,在他的身后似乎有一个山洞,但是他没能够看清具体的情况就完全失去了知觉。
雷小谷再度清醒的时候已经是他坠崖后第三天的破晓时分,下意识揉眼睛的动作让他发觉自己断了两根手指的右手竟然没有传来疼痛,头脑也没有了晕眩的感觉,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温度正常。
“什么情况,难道自己已经死了,没有了任何感觉”雷小谷连忙睁开眼睛检查自己的身体,结果发现身上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就连那些被他包扎上的大伤口也是如此,用手拂过感觉到有些痒,痛感却很少,似乎都快要好了。
“完了,我可能真的已经死了,只是有些可恶的是为什么我还在这里,难道死后都不能离开这里吗?”雷小谷心中有些怨气,不自觉的就想站起身体,可是左腿和肋骨却传来了一阵剧痛,前倾的身体有猛地靠回到了石壁上。
“我没有死”一手放在左腿一手捂着胸口下方的肋骨愣愣出神,“可是我好转许多的伤势又是怎么回事?”。
思考自己究竟经历了什么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了自己在昏迷之前的瞬间看到的事物,连忙回身查看裂缝,任凭他如何仔细摸索也没有出现山洞,“看来是磕碰太重形成了脑震荡,产生了幻觉”。
他身上的伤势确实好了许多,但身体依然虚弱,而且在他昏迷的时候,储藏的那些用来作为食物的树叶已经被风吹落,袭来的饥饿感让他头晕目眩,只好在趴下喝了几口平头坑洼出还未干的雨水后,平躺下来节约体力。
雷小谷坠崖后的第三天清晨,阳光准时笼罩大地,因为刚刚下过雨的原因,山间云雾消散,于是搜救他的直升机立即起航,很快就来到了他坠崖的位置,自上而下开始搜索。
就在虚弱不堪的雷小谷想着自己还能不能等到救援的时候,远方传来了直升机的嗡名声,在看到直升机模糊的影子之后,他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人随之晕了过去。
直升机上的搜救队员在靠近雷小谷所在的位置后,立即发现了他,虽然飞行轨迹距离笔直的峭壁有一段距离,但是在肉眼可见的范围内,深灰色的石壁上除了零星的生长着即可坚韧的树木外,只有这里出现了异样的颜色,看上去很突兀,非常容易别注意到。
当得知雷小谷被找到并且还活着的消息后,董奕慧紧绷了两天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然而身体却突然一软,如果不是后退一步靠在了身后的墙壁上,只怕就要倒在了地上了,可她并没有在意,反而双眼湿润起来。
她并不怕为雷小谷坠崖的事情承担责任,但是出于对雷小谷不顾一切救下自己的感激,她始终都没有放弃对雷小谷的搜救,即便她知道雷小谷坠入数百米深的悬崖几无生还的可能,心中也做好了得到最坏消息的准备,然而传来的却是近乎天大的好消息,所以她喜极而泣。
听见雷小谷被成功救援,同事们多都也很高兴,虽然他们没有董奕慧那样的感受,但毕竟平时都在一起工作,谁也不希望自己身边的人就这样突然离开人世。
当然也有人不高兴,安娜本以为能够借着这次的机会让她始终看不顺眼的董奕慧离开公司,却没想到雷小谷并没有死,失落后不免有些怨气。
“坠崖都摔不死,真是傻人有傻福”安娜冷声道:“她可真是走运,这么大的麻烦就这样化解了,看来以后绝不能对她掉以轻心”。
已经赶往医院的董奕慧自然没有听见她的话,不然只怕脾气再好,以后也不会给她好脸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