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红豆泥

于是HOMRA酒吧迎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准确地说,是三位。他们分别是和赤之王刚刚打过一场的青之王宗像礼司,以及从赤组跳槽到青组目前是三把手的伏见猿比古和青组的二把手淡岛世理。

那时的周防才将安娜吃不完的一半松饼吃下肚子,半阖着灿灿的鎏金眼瞳倚靠在柔软的沙发背上,表情十成十的餍足。安娜静静地坐在他身边,把玩着红色的玻璃珠,虽然还是面无表情,但眉眼间还是能寻找到有效证明好心情的细微痕迹。

他们吃剩下的碗碟餐具则被身为酒吧主人的草薙收走,拿去厨房清洗。卫宫和他一起去了后面的厨房,说是要整理一下之前在超市购买的东西。

三位青组的重要人员不请自来的时候,吠舞罗的前堂就是这样的状态。

因为宗像的指令,淡岛和伏见都换上了便服。没有那身严谨规整的青色制服后,他们乍一看上去和普通客人别无二致。

但周防对他们三个人都很熟悉。

主要是对宗像礼司熟悉,在他手下待过一段时间、和八田一同入组的伏见其次,那个金发的女人他只在青组出勤的时候见过寥寥几次,同她比较熟悉的是草薙。

裹着深灰色风衣的宗像礼司带着便装打扮的两人进门的时候,周防也只是饶有兴趣地哼了一声,一点也没有在酒吧里开战的意思。

原因有两个。

一是宗像为了显示没有敌意,根本没有带刀上门。他后面的两位属下也没带。与没有佩刀的青之王打,是一点都不过瘾的事情。

二是在酒吧里开战的话,会被吠舞罗的二把手草薙出云修理,原因就是他花了很多心思装修的酒吧装潢和那个他珍惜若性命的吧台。八田他们都知道不能动草薙的吧台,身为从小和草薙一起长大的老朋友,周防自然比任何人都更清楚这一点。

再加上之前已经打过了一场,周防身体里的力量还处于发泄后的慵懒状态。

综上所述的种种原因,对于主动送上门来的宗像礼司,周防在感觉到他的气息后唯一的反应,只是霍然抬起眼皮,准确地越过空气对上了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睛。

一袭深灰色风衣的宗像微笑地从镜片后回视对方。

两位王的对视引起了在场所有氏族的紧张情绪。

没有人明白他们在想什么,除了他们自己。

只是短短一瞬。

无形的交锋却好像有股难言的张力如波涛般扩散开来,让所有人都错觉自己面对的是一场高次元的、毫无硝烟的战争。

数秒后,两人像是达成了共识,同时移开了视线。

周防尊哼笑一声,原本黯淡的鎏金色眼眸像是被点燃了火焰般璀璨。他拢了拢他身边显得有点坐立不安的安娜的肩膀,说道:“来晚了啊,宗像。早一些说不定还有些你的份。”

“哦,是吗?在下觉得自己对草莓牛奶之类的兴趣平平。”

宗像毫无破绽地微笑着,回答道。

什么草莓牛奶。

此刻一左一右跟在宗像身后的淡岛和伏见都十分莫名其妙,尤其是伏见。

对于曾在赤组待了蛮长时间的他来说,尊先生喜欢喝草莓牛奶不是什么秘密,然而他看不出来室长到底怎么发现周防尊说的是草莓牛奶的。

所谓的王,果真十分讨厌。

总觉得他们是在异次元用脑电波交流的伏见再度肯定了这一点。他并不关心两位王表面平静实则暗潮汹涌的唇枪舌剑,而是环视了酒吧一圈,然后“啧”了一声。

美咲不在。

他顿时对这份外勤工作失去了兴趣,只想找条八田惯常出没的小巷子去堵他。

刚起了这个念头,身边的淡岛就像是察觉到了一般警告性地瞪了他一眼。

散下发髻的副长的温柔知性感果然只是个表象。伏见又在心里“啧”了一声,暂时按下了溜号的念头,不耐烦地待在宗像身后。

两位王还在幼稚无比地互相嘴炮。

“即使那是卫宫做的?”

周防尊用伏见看来相当奇特的表情咧嘴笑着。那神色与其说是一个笑容,那更像一个威吓,在赤之王的脸上,无疑很少见。

见鬼的是,宗像礼司还真的因此表现出了些微的动摇:

“哦呀,是卫宫先生亲手做的料理啊。看来我是错过了一个不错的机会呢。”

错过了什么机会?

品尝草莓牛奶的机会吗?

伏见简直无槽可吐。然而两位王从来不会体谅听他们聊天的平凡群众的理解力,他们自顾自地演着独幕戏。

青之王向前信步而行。他悠然地走着,还是往常那般自信的步伐,好像不带刀就深入赤组的大本营对他而言并非大事:“那么,请问那位卫宫先生现在在何处呢?”

“为什么要告诉你,宗像。”

周防尊望着停步在他面前的宗像,声音低沉,蕴含着微妙的挑衅意味。

草薙和卫宫收拾好一切从厨房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象。

站着的便服版青之王和坐在沙发上的赤之王无声对视着,像是在较什么劲儿一般。

夹在他们的无声交锋之间的安娜,则是微微歪着脑袋,透过淡红色的玻璃珠好奇地观察着初次造访HOMRA的青之王。

“青之王这位贵客大驾光临,真是有失远迎。”

草薙操着一口温厚的京都腔开了口。他笑容自然,心里却确实被宗像礼司不带刀上门的胆大吓了一跳,也因此言行愈加谨慎,目光扫过熟识的淡岛世理时也没做停留:

“宗像先生,小世理,伏见,不如到吧台这里坐一下?”

“不用了,草薙先生。”

宗像率先拒绝道。他并不掩饰对于这位赤组二把手的欣赏,对于隐约体现出和自家副长私交的昵称也自然地略过不提,“我们这次前来,是想请卫宫先生去一趟Specter4,有些问题需要询问。”

草薙微微皱起了眉头。

卫宫于吠舞罗有恩。当时要不是他将大家怎么找都找不到的安娜送回了酒吧的附近,尊的情绪都快暴躁沉郁到影响力量了,要是暴走可不是好笑的。更别提大家都十分喜爱安娜,卫宫的这份恩情在他们的心里也有着相当的重量。

眼前的青之王很可能是通过尊对卫宫先生的态度察觉出了这一点,才会亲自上门来请人。

只不过让Specter4做到这个地步也要请去的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草薙没法确定吠舞罗对这件事的态度,于是转头看向一边的卫宫。

不料白发青年像是早就知道会有这回事,微蹙的眉头很快舒展开来,平静地道:

“我明白了。那么现在就可以。”

“感谢您的配合。”

宗像镜片后的眼睛闪烁了一下,彬彬有礼地道。

没想到卫宫的态度会那么干脆,草薙有些目瞪口呆。

一旁的周防却毫不惊讶地重新向着柔软的沙发背部一靠,微眯起眼睛似乎又要陷入浅寐。

宗像礼司则是礼貌地向着草薙出云点点头,道别了之后,风一样地带着两位部下和卫宫出了HOMRA酒吧。

*

Specter4,室长办公室内的茶室。

宗像礼司换回了款式类似骑士服的青色制服,跪坐在茶几前,行云流水地用标准茶道动作泡好了上品的抹茶,将一杯青绿色的茶水推到跪坐在对面的卫宫面前。

伏见和淡岛也穿着制服跪坐在茶几的另外两侧。他们的面前也被陆续放上了一小杯茶水。

卫宫无言地凝视着面前的茶水。

准确地说,是茶水前面那一盘由浅金发女子的纤纤素手推来的、紫红色的不明物。

那些不明物有着粘稠的质感,违反物理定律地堆出了一座山脉般的尖尖角,散发着可怖而甜腻的黑暗气息。

卫宫再次无言地喝了一口茶水。

抹茶的质量实属上乘,清苦的味道相较于普通口味有些过于浓郁,显然他面前的这位宗像先生是抹茶的重度爱好者,处理手法不仅十分专业,并且赏心悦目。就冲着这点,卫宫就能善解人意地选择性忽视这里相较于普通机关过于豪华的装潢以及西洋风的办公室里生生嵌入一块有着不务正业嫌疑的和风茶室的问题。

然而,那盘看起来似乎像是红豆泥的东西,实在是让人无法忽视,存在感太强了。

它由淡岛推到了便于取食的茶桌正中央。但是在场的三个男人没有一个敢于直视它,目光不得不从上面掠过时也假装自己看见了空气,只有淡岛偶尔用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深情脉脉地看它一眼。

四个人都不说话。

就在淡岛试图将红豆泥的盘子推向更靠近伏见的方向、说些什么时,宗像若无其事地推了推反光的眼镜,开口打破了无声无息中变得有些奇怪的氛围:

“卫宫先生,据我们所见,您拥有异于常人的力量。”

他用询问的目光凝视着白发青年,同时也在观察他的反应。

卫宫对此只是点点头,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波动。

“其他的方面我并不想追问到底,比如您在户籍资料库里毫无存在痕迹等疑点。”宗像的目光意味变为了审视,他语气平静地说道,“我只想询问一件事:阁下为何接近赤之王周防尊?”

作者有话要说:室长不是对草莓牛奶兴趣平平。他和尊哥在桑拿房里出来时一起喝过的,显然不是个讨厌甜食和水果牛奶的人。

我认为他是在淡岛面前尽量不会对任何能够加入红豆泥的食物表现出兴趣。淡岛姐姐可是有在红茶和马蒂尼里添加红豆泥的彪悍战绩。(就学园K那张室长和伏见望着堆满红豆泥的蛋糕的见鬼表情我终身难忘233)

所以淡岛姐姐其实是想叫伏见多吃些红豆泥,不够她还会去做(为什么是伏见因为她不好意思向宗像和卫宫说),好在室长还有些良心,瞅准了时机开始谈正事,于是副长就不做声啦。

没有身份一片空白的卫宫接近威斯曼偏差值越发危险的周防,不被宗像怀疑目的才怪。出于安全考虑,宗像还是要接触一下卫宫,获取各方面的情报。

以上就是本话的情报~下章有美食掉落哦!

K的返场篇说不定会出乎意料的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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