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东京逛街,还是老样子,真不知从何说起。
这是Quruli组合的著名歌曲《东京》开头的歌词。在到东京之前,我从收音机中听到这首歌曲就很喜欢,有一段时间变成了这个组合的粉丝。实际上,自从我到了东京,这首歌曲就以超强的震撼力直指我的内心。
到了东京之后,我有好几回都陷入了困境。比如没通过面试,不能打工,晚上被脸色不好的警察盘问,失眠后迎来无精打采的清晨。但无论何时,这首歌都温柔地抚慰我的不安和焦虑。
在我二十一岁时,因房东病逝,曾经被责令搬出高圆寺的木房子,据说这家的亲戚要把木房子拆掉,卖掉土地,以便平分钱财。
房东身体不佳时,就由附近一位开蔬菜店的店主帮着收房租,这位店主手里一边擦着生菜,一边说:“房东活着的时候,这家人谁也没来照顾一下……”当时,我接到一位臭名昭著的律师寄来的信件,上面写的是:“两个月之内请你搬出去。”我说没有搬家费,一时搬不了。结果又召来律师一个冰冷无情的电话,声称:“那就让我们走法律程序吧。”
没过几天,法院就寄来了通知信件。上法院前,为了放松一下自己的心情,我一边绕着日比谷野外音乐堂散步,一边在聆听《东京》这首歌。
民事审判是在一个跟会议室差不多的地方进行的,法院的人到场后才开始。我第一回见到那个臭名昭著的律师,他说:“我也会帮你找新居的。”这种话真让人觉得恶心。我告诉法院的人自己是如何被这个律师恶搞的。律师听到我的申诉,一边汗流浃背,一边又佯装出笑靥。
第二年,我去观摩了日比谷野外音乐堂举办的Quruli组合的演出。Quruli虽然是一支摇滚乐队,但并不是光喊“Yeah!”“Rockroll!”,而是在曲子与曲子之间说:“让我把松开的鞋带系一下。”那个系鞋带的身姿才是最棒的摇滚!看到这里观众们群情振奋,一个个都跳了起来,唯有我还在安静观赏。等到演出快结束时,我觉得“到时候了”,正要飞身跃起,肩膀却顶到身旁一个彪形大汉洋人的胳膊肘上,完全不能跳起来。Quruli返场时,并没决定唱哪首歌,他们问观众:“哪首好?”我想听《东京》,但没勇气喊,只能紧随在别人高喊“东京!”之后,使劲拍手,一个劲说:“对!对!”我还是老样子,很土气。
歌手岸田戴着眼镜,鞋带也系好了,唱哪首歌尽管还没定下来,但他能让大家稳定情绪,一起等待乐队商量,看这般光景,真是值得信赖的摇滚乐队。当然,大前提是他们的音乐超级好听,我知道即使不用刻意表现摇滚语言,只要有一种与精彩音乐共享的气氛,就能变成一支超级摇滚乐队。我也是这样,即使有人跟我说“你该这么办”,如果不能让我充分信赖的话,我是不会办的。我只按照自己信得过的办法去做。
过了几年之后,我站在日比谷野外音乐堂,为的是段子锦标赛。我以为预赛会被淘汰,但运气好,居然胜出了,再继续下去段子又不够了。在后台我使劲想,想到“过去来过这里的法院”,“Quruli真棒”,我的情绪似乎飘浮在意识的表面之上。当我清醒时,才发现自己正在舞台的中央摇晃着身体,喃喃自语:“我的思想对国家不利。”唉!还是老样子,不知所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