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再会沈止

事到如今,命都要没了,还想何皇位!”沈峤惊惧万分,他一想到沈戮要发现时自己在背后帮衬了裴麟,胆汁都要吓得流出来了。

毕竟太后已被他囚禁数月,如今还有谁能与之对抗?

“要怪,就怪裴麟不争气,还要拖我下水!”沈峤恨得牙根痒痒,他再也忍不住了,冲进里屋就开始收拾起东西,值钱的、贵重的,统统都装进行囊里,还叮嘱晏景道:“你哪里也不准去,只准在我身边,决不能留我一个人面对这可怕的下场!”

“我当然不会离开你的,事到如今,就算你我之间的事情败露,我死也要与你死在一处的。”

一听这话,沈峤心中动容,他停下手里的动作,于心不忍地看向晏景,满眼哀戚道:“我怎能舍得让你陪我死?要么一起远走高飞,要么……”话到此处,他猛地亮起了眼睛,悄声问晏景道:“不如,再把那人给搬出来?”

晏景一怔,犹豫道:“九皇子,你真若这样做了,只怕会害死他。”

“总比咱们两个没命要好!”沈峤道,“更何况,这主意打从一开始就是他提出来的,咱们也都是帮他做事罢了。”

晏景倒也不是贪生怕死,可谁也不想在死前受沈戮的折磨,沉默片刻后,也只得妥协道:“我都听你的,你想怎样,我追随你便是。”

沈峤点点头,立即传了侍从进来,他交代道:“去请我皇兄来宫中。”

侍从愣了,怯怯地问道:“殿下,不知是哪位……哪位皇兄?”

“还能有谁?”沈峤喝道:“沈止!”

正如沈峤所言,无论是裴麟做棋子,还是此番出逃,在背后出谋划策的人,都是沈止。

否则,凭他沈峤的脑袋,也是想不出这等计谋。

就在前些时日,沈戮离开东宫亲自动身出征时,别院的侍女就慌慌张张地同容妤禀报道:“娘娘,不、不好了……”

当时的容妤还在为睡在自己房中的阿满摇扇,心想着这么晚了,哪里有什么不好了的事呢?

侍女无奈地道出:“趁着太子殿下不在,宫中有位侯爷找来了别院,他说……他是南殿侯爷。”

容妤的身形,蓦然僵住了。

还没等她想出对策,别院大门已经被推开。

想来是沈峤带人挟制住了守在别院的侍卫,沈止这才能凭旁若无人地走进了院内。

他身穿碧绿长衫,腰间系着素淡的玉带,身形清瘦,姿态挺拔,下巴上蓄起了一些胡须,倒是显得更加文雅。

早在沈戮带回一个保林娘娘那日,他便觉得事有蹊跷,想方设法地要见上她一面,总算是逮到了沈戮离开的时机。

而沈止万万没想到,这金屋里藏着的娇娇,竟会是那死过一次的容妤。

沈止在见到她的瞬间几乎站不住脚,他眼前发晕,好半天才平静下来。随后目光锐利地将容妤全身上下都打量了个遍,不由讽刺地冷笑了一声,“我还以为会是什么狠角色呢,兜兜转转,到底还是遂了他心愿。天大地大的,怎么偏偏就是你了呢?”

若是别的女人,他甚至也会甘心一些。

容妤内心的悔恨与自责如波浪般涌遍全身,她羞愧地低下头去,简直不知所措。

二人曾为夫妻,也曾举案齐眉、相敬相爱。

如今多年未见,再次重聚,却早已是物是人非。

侍女在旁见此情形,心中生惧怕,嗫嚅着问容妤:“奴婢去寻陈大人过来吧?”

容妤摇头,侍女知趣地赶忙退开,怯怯地道:“那……那奴婢去沏茶过来。”

徒留这曾为夫妻的二人面对面地站在屋内,沉默半晌,沈止漠然地抬起头,冷冰冰地道:“这么久不见,我们总要坐下来好好地叙叙旧吧?”

容妤呆愣地点一点头,侧身示意桌案旁的椅子。

沈止走了过去,落座,容妤则是跟在他的身后,脚下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静夜沉谧,烛影斜映。

空旷偌大的厢房里,沈止沉默了许久,容妤则是低着头,久久未曾言语。

“将别金门,俄挥粉泪。”沈止单手支着头,端详着容妤面容,他嘲弄道:“妤儿,你好歹也是东宫的保林娘娘了,怎也不为太子的出征靓妆洗?”

容妤定了定神,她的愧疚更是增长了沈止的气势,“久未谋面,你竟没有话想与我说么?”

容妤动了动嘴唇,欲言又止。

沈止再看她静默的样子,心里更是气极。装出副可怜相,给谁看呢?穿着最为精贵的绫罗绸缎,被数个宫女伺候着,住在东宫别院里,门口守着十余个侍卫,日夜交替,轮班交换,沈戮对她真真是怜爱有加,生怕她会受一丝丝的怠慢。

“我起先还以为,住在别院里的红颜祸水当真是他从外头带回来的女子。毕竟这么多年,从未见他对哪个女人这般用心,而你,又死了那么多年,世上总归不会有死而复生这种邪门事吧?”

容妤听着,仍旧默不作声。

“你为何不说话?”沈止忍无可忍,这么多年来,他满腹的委屈与怨恨,“你竟还有脸和他……和他这个样子!便是自从他回宫之后,你就与他纠缠不休,你们联起手来背弃我!到头来,又害我变成了今天这副田地!”

是啊,沈止之所以会成为今日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都是拜沈戮所赐。

而沈戮会迫害他的原因,也都是因为容妤。

思及此,容妤更为痛心地端详起如今的沈止,他脸颊消瘦,眉目凹陷,左手断了两截手指,右腿在方才走路时也显露颠簸,整个人哪还有年少时的意气风发?

早已是个被抽干了魂魄的怨鬼了。

所以,沈止对她的那些个埋怨,她听着虽然难受,却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

毕竟他字字在理,在人看来,她的确是做得下贱。

她能说的,也只有,“当年的事,我再没什么可需要解释。可我与沈戮,从来都不是我主动与之——”

话未说完,就被沈戮打断道:“你是没招惹他,可他来招惹了你,这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