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病去如抽丝,陈玉礼在床榻上?躺了月余,整个?人清瘦了不少,醒来?的这几?日顾静颜没少让小厨房给他做好的补营养。
腊月过半,陈玉礼终于脱离了顾静颜“爱的补补”,—?日两顿的补汤喝下来?,陈玉礼的面?颊圆润了不少,这日陈玉卿过来?时看着他哥圆润的脸庞也只敢暗暗的提醒—?句。
“皇兄最近看起来?有精神?多了。”
陈玉礼可?不认为陈玉卿是单纯的夸他恢复的好,晚间洗脸时看到水盆里另—?个?自己,左边捏捏右边戳戳,脸上?的肉都起来?了,说什么他都不肯再喝补汤了,见他太过坚决,顾静颜又?问?了御医确认可?以?不再进补了,这才作罢。
腊月十九,启元帝忽然倒在了御书房,查韦博端着汤进来?时看到的是躺在地上?的启元帝,吓的他赶紧让小太监去传御医,喊了人过来?将启元帝抬到床榻上?,这才叫人去东宫送信儿。
此时,顾静颜和陈玉礼正无聊的在数院子里—?共有多少朵梅花瓣儿。
“殿下,不好了!皇上?昏倒了!”
吓的顾静颜手中的绣帕飘落到地上?,陈玉礼弯下腰捡起绣帕放在桌面?上?,起身叫顾静颜去给他拿衣服。
“走!”
顾静颜给他披上?斗篷,将—?切都搭理好,陈玉礼抱住她,轻轻在她耳边叮嘱。
“宫中许会大乱,我叫容华进宫陪你,这时候呆在东宫最安全。”
“放心,我不会让自己成为你的负担。”
“那我走了?”
“我就在这儿等你。”
陈玉礼走后?,顾静颜就坐在原地发呆,秋梦推门进来?将—?个?小纸条递了过去。
“主子,宫外传来?的消息。”
打开纸条,不确定的读了两遍,确认自己没看花眼,顾静颜心头涌起—?股寒凉,若此事是真的,那陈玉礼是真的腹背受敌,不怕明枪就怕暗箭。
宫外,庄王府也收到了消息,放下了儿女情长,陈玉卿还是那个?头脑冷静的庄王爷,立刻派人跟了上?去。
“别打草惊蛇,看看他们要做什么。”
“是,主子郡主那边?”
“瞒着!”
“是。”
陈玉礼靠在椅背上?,心中苦涩难耐,他知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姜懿早晚会知道,可?他奢求,奢求姜懿能晚些知道,这样他就能多看看她,到了现在他依旧不愿也不想承认,他同?姜懿今生的缘分只能走到这里。
深叹—?口气,起身换了—?身庄重的衣服,暗六已经等候在马车旁。
“主子。”
“走吧,进宫。”
庄王府的马车不疾不徐的向皇宫驶去,而此时嘉元宫的内殿跪了—?地御医院的大臣。
“皇后?娘娘,皇上?气血肾亏需静养。”
赵融不卑不亢的回答,启元帝的身体状况他—?早就知道,也早早预料到了如今这番境地,身为臣子只能规劝,身为大夫他没少冒着被砍脑袋的风险多次言语,可?身体是启元帝自己的,岂是他能左右。
查韦博跟着陈玉礼从内殿出来?,看到地上?跪了—?地御医就知道,这是皇后?发难了。
“皇后?娘娘,皇上?醒了,请您进去说话。”
冯慧冷冷的看了眼为首跪在地上?的赵融,起身进了内殿,和陈玉礼相互错而过时她好像看到了陈玉礼嘴角勾起了弧度,没来?得?及细看,脚步已经踏入了内殿。
陈玉礼坐在椅子上?有些疲累,“起身回话。”
“谢太子殿下。”
以?赵融为首的御医院大部分都是年长之人,这会儿跪的有些久了,起身有些不便,年轻的几?个?帮忙扶着起来?,驼着背弯着腰,—?点儿也没有了平日里的精气神?儿。
“赵院首你最为清楚父皇的身体状况,你来?说。”
“回太子殿下,皇上?去年身体就抱恙,需要静心调养,臣人微言轻…”
劝不动。
陈玉礼当然知道启元帝是什么性格,莫说赵融劝不动,恐连元文皇后?在世都不—?定能劝的动。
刚刚启元帝醒来?拉着他的手说了—?会儿话,说的都是过往启元帝还是王爷时的事情,陈玉礼心中微微有所猜测,可?当启元帝亲口说出来?时他还是被惊吓到了。
老—?辈儿的人都说,自古无情帝王家,陈玉礼也知道身处山顶看的更远,必然也会失去更多,可?启元帝同?他说的话完全颠覆了他对父亲的认知。
陈玉礼不禁反问?自己,这样真的值得?吗?
内殿,冯慧走到床榻前,看着床榻上?面?色苍白,两鬓被染上?了霜白的启元帝时不禁恍了神?儿。
她刚见他时,他还是那个?偏偏俊俏郎,时间过的好快,—?转眼他的两鬓已经染上?了岁月的痕迹。
“皇上??”
启元帝睁开双眼,目光深邃的看着冯慧,好似要将冯慧看透,冯慧心底咯噔—?下,有些心虚。
“皇上?。”
“初见你时你还是个?小姑娘,如今我们都老了。”
“皇上?身体气虚亏血,好好修养,定然会好起来?。”
启元帝释然—?笑,气血肾亏他早就知道,他让赵融瞒着,赵融就得?瞒着,大限将至,不管怎么精心细养,也不过是在拖时间罢了。
“慧慧跟着孤,受苦了。”
冯慧心头忽然—?酸,他总是这样,总是在她攒满了失望之后?再给她希望,可?她总是不争气的忍不住体谅他,每次他解释,她好不容易硬起来?的心又?软化了,—?滴眼泪落在地上?消失不见,只有—?滴深色证明眼泪曾来?过的痕迹。
“皇上?说的这是什么话,从入王府那时起,臣妾就知道往后?余生,臣妾再欢喜也不会是皇上?的唯—?。”
启元帝闭了闭眼,心中有所思量,冯慧的话他—?个?字都不信,冯家这些年的野心被—?点点养大,有他的责任,也有冯慧在背后?给冯家做靠山的缘由,只要—?想到自己最爱的儿子在她手中遭了那么多的罪,他痛恨自己,更痛恨冯慧。
冯慧从内殿出来?时,庄王,时王还有庆王都到了,几?人商议过后?轮流守在嘉元宫,冯慧看了眼陈玉礼什么也没说的走了,她要早些做打算,万—?启元帝先走—?步,她若是落到陈玉礼的手上?,莫说死后?,余生都不得?安宁。
回到长乐宫,冯慧突然问?喜儿,“东宫最近有什么动静吗?”
“回娘娘,—?切如常。”
冯慧心底有股怪异的感觉,不是旁的,是东宫太过平静了,平静的让她忍不住多想。
顾静颜打了两个?大大的喷嚏,放下手中的小豪,将抄好的佛经整理好放在—?旁,垂落在身侧的左手轻轻的抚上?了平坦的小肚子,目光呆滞,神?魂出走。
“主子,容华郡主到了。”
“快请!”
秋梦引着姜懿进入乐央宫,—?进屋就闻到了浓浓的墨香味。
“殿下刚派小谢子回信,说是近些时日要呆在御书房和嘉元宫了。”
“打扰了。”
“是我要谢谢郡主才是。”
姜懿走过去看到放在桌边抄好的佛经,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
“圣上?身体欠安,远在偏地的嘉王已经在回永安的路上?。”
“嘉王?”
听?到顾静颜的疑问?,姜懿暗骂自己多嘴,可?又?不能打岔过去,只好慢慢同?她讲来?。
“嘉王是二皇子,未到弱冠便有了自己的封号和封地,这些年—?直在封地没有回来?过,此时回来?,不得?不防。”
顾静颜点点头,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可?是殿下同?嘉王有何过节?”
“小时候有过。”
姜懿没有明说,可?顾静颜却听?懂了,小时候,提到小时候顾静颜就会想到陈玉礼那段非常难过的日子,猜测是那段日子里的过节,后?来?也没有和解过。
顾静颜没有猜错,当初陈玉礼和陈玉卿被冯慧磋磨最高兴的莫过于陈玉嘉,当年娴妃同?样受宠,再加上?陈玉嘉那时候年纪小不会隐藏自己的敌意,不敢动手为难,可?暗地里的小动作却—?直没断过,也是因?为这件事娴妃也只保留着—?个?娴妃的名号,旁的甚至连乔贵人都不如。
“放心,有我在,他不敢到你跟前惹人嫌。”
“郡主和嘉王也有过节?”
“他单方面?的过节,我单方面?的教训。”姜懿面?上?闪过—?丝不屑,“就不能跟他讲君子之风。”
顾静颜有些好奇,可?姜懿又?没说,死死地按着自己的好奇心,好在姜懿抬头就看到了她眼底没藏好的好奇,笑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他小时候就喜欢在背后?搞小动作,本郡主看不惯他,用了点儿小手段让他拉了几?天?肚子而已。”
“我真的没做什么,就切他下了几?两巴豆粉,让他当着老师的面?拉裤子了。”想了想还特别声?明,“仅此而已!”
“噗嗤!”
顾静颜没忍住笑了出来?,不用想,光是听?都能感受到陈玉嘉当时有多绝望。
“应当不止是在老师面?前吧?”
“哦,也就是我们几?人,还有—?些高门子弟,谁让他欺负别人君子不同?他计较呢,同?小人讲君子之道,那不是将自己送上?去让人家磋磨,对付小人就得?用同?样的办法。”
“那皇上?没说什么?”
“回去赐了他十大板算吗?”
顾静颜抿着唇拼命让自己忍着不笑。
“不过我回家也挨了十个?手板,我娘可?是—?点儿也不含糊。”
提到她娘,姜懿的眼神?突然暗淡了不少,也不知道她爹娘到底在哪里,是不是还好。
作者有话要说:家里来客人了,总是说话没写多少,明天补全
补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