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 29 章

长?夜漫漫,足够说的了。

酒笑一时语塞,不知是该说下去,还?是闭紧嘴巴。

“嗯?”

隔着一席窗帷酒笑都能感受到来自顾静研身上的寒凉之气,心?下一哽,挑了受众最广的几个版本简短讲述。

“殿下与冯家关系紧张非一日之寒,具体有?很多版本,流传最多的版本大抵是孝定皇后曾在私下虐待过殿下,后来被皇上发现了,才脱离苦海。”

“流传最多的版本,那外面传的应该有?鼻子?有?眼的吧,细细道来。”

“相传元文皇后驾崩后,殿下与庄王就被送去了长?乐宫抚养,三年后圣上将二人接到身边,又请了姜二爷做老师。”

“宫中的事,外面传的倒是有?鼻子?有?眼的,那隐去的三年就无人提到?”

“一国储君之事,又牵扯到太傅冯家,众人也只敢在私下议论。”

“其他?版本呢?”

站在马车外的酒笑嘴角忍不住的抽了一下,“更甚离谱。”

“关乎私情,还?是莫脏了娘娘的耳。”

顾静研刚要?张嘴继续问,想到了她之前听说过的传闻,忍不住倒吸气,“罢了。”她不给自己添堵了。

有?时候事情不需要?想的太复杂,真相就已经摆在你的面前了。

也就只有?这个“大众”版本最贴合实际了,只是、在长?乐宫的那三年,他?们兄弟二人到底吃了多少苦。

许是太过兴奋,第一次在野外夜宿,也许是心?里?有?事压的她睡不着,顾静研这一晚坐在车里?睁眼到天亮。

外面的光亮透过车帷给车厢内照亮了一丝暖光,掀开车帷,天色微亮,寒凉的空气打在她的面庞上,冻的她一个激灵。

太阳的余光照进林间,给林间的树木做了一个晨间沐浴。

看着光亮的地方,顾静研心?中默默说乐一个名字,“乔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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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乔亦白带着儿子?陈玉承正在吃饭,院外传来吴嬷嬷的哭喊声。

“贵人!贵人奴才冤枉阿!奴才真的没做!真的没有?!”

一众宫人只敢拦着,无人敢劝说。

“承儿吃完去念书,将来要?成为太子?殿下那般有?担当的男儿。”

“母亲,吴嬷嬷犯了什么错?”小小的陈玉承还?不懂,吴嬷嬷为什么叫喊的那般凄惨。

“办事不利便是错,”乔亦白一字一句的同他?讲,“吴嬷嬷已经两?次让承儿涉险了。”

“是承儿贪吃才误食得,和吴嬷嬷没关系。”

乔亦白温柔的摸了摸陈玉承的头?,“去念书吧。”

陈玉承虽懂事,却也怕乔亦白,怕她掉眼泪坏了自己的身体。

眼看着陈玉承出?门去书院,乔亦白才从?椅子?上起身,小步慢缓的走到门厅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院中的吴嬷嬷,这会儿吴嬷嬷的嘴巴已经被人用?布条塞住了。

“可?知你错在哪里?了?”

吴嬷嬷双手被别在身后反绑着,嘴上又被塞了布条,只能拼命摇头?发出?“呜呜”的声音,跪在地上,祈求上方的主子?能饶她一命。

“宫宴那日你看住小皇子?,本宫饶你一次,昨日你这奴才又将相克的食物喂送给小皇子?,吴嬷嬷有?心?了。”

这句有?心?了,听的吴嬷嬷心?底直发颤,紧接着她不断地摇头?,嘴里?呜咽着想要?说一句“不是我”都成了奢望,只能用?力的摇脑袋。

“念在你也曾忠心?的份儿上,本宫赏你个干脆。”

乔亦白走下台阶,步步飘香的走近吴嬷嬷,弯腰轻声在她耳边说,“安心?去,多为你儿子?做打算才是。”

吴嬷嬷跪在地上,眼底写满了不可?置信,心?底布满了悲伤,她终究是被抛弃了。

一个弃子?,一个知道许多秘密的弃子?,一个参与了许多秘密的弃子?,最后的下场只有?一个。

似是没缓过神儿来,被人强硬的拖走都没察觉,等?她回过神儿的时候,乔亦白已经进了屋中,人许是在危难时刻都会迸发出?自己最后的力量,一个老妇,从?两?个年轻太监的手中挣脱了,努力的将口中的布条吐出?了一半儿,将自己的冤屈喊出?来。

“乔贵人,老奴冤枉!老奴所为皆受了乔贵人您的指示阿!”

“拖下去!”

屋内传来一声呵斥,声音不大,却足够让院中的人听清,而站在院中的人此?刻恨不得自己是个聋子?什么都听不到,就怕波及自己。

吴嬷嬷的嘴巴又被重新堵上,这次直接被拖了出?去,逸竹轩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身边的大丫鬟将清晨摘的新鲜的花抱进来放在桌案上,乔亦白拿起剪刀,慢慢修剪插入花瓶中。

“贵人,吴嬷嬷她…”

“叫你做的都做好了?”

“是,吴嬷嬷家中已经打点好了,只要?他?们一上路,一切都按贵人吩咐的进行。”

“这奴才阿还?是糊涂些好,太聪明的奴才,善终不得。”

这宫中的事情皆看在启元帝的眼中,奴才做错了事被主子?责罚,这样?的事在这后宫中每天都在上演,着实算不得什么大事。

御书房内,启元帝听完后也只是说了句“该罚”。

查韦博将事情汇报后欲言又止,默默退回了原位。

“有?什么事说,这吞吞吐吐的样?子?不像你。”

“皇上,吴嬷嬷被拖走时说了些大不忌的话,奴才不敢不报。”

启元帝手中的毛笔浸进墨砚,毛笔又沾了新的墨汁,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吞吞吐吐。”

“吴嬷嬷说,所为皆受人指使?。”

偷偷抬眼却见启元帝面色如常,没有?一丝意外。

“查韦博,你跟着孤多久了?”

“回皇上,再有?四个月就满十二年了。”

启元帝放下手中的毛笔,合上批好的奏折,“跟着孤十二年了,什么事情没见过?”

明明是一个问句,查韦博却在其中听出?了渐起的杀意,“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奴才愚笨,惹龙颜不悦,皇上饶命!”

“出?去。”

查韦博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向外退,直到退出?了御书房,一阵微风吹来,吹凉了他?的后背,他?才缓过劲儿来,刚刚他?吓得后背冷汗遍布。

不该、不该阿!

再说回顾静研这边,天光大亮,一行人向郊外的庄子?出?发。

两?里?地并不远,他?们的马又是上好的马,赶在太阳高挂前进入了庄子?,管事的听说主子?来了,带着家人连忙奔了过来。

这个庄子?管事的姓张,是个看起来老实本分的人,身旁跟着他?的老婆,还?有?一个儿子?,年纪看起来也有?十六七了,神色木讷,同张管事七八分相像。

“公子?。”

张管事心?里?有?些没底儿,自他?接管庄子?,主人家从?来不过来人,难不成是账目出?了问题?

“张管事,公子?坐了一路的马车。”

“公子?请!”

推了下自己的婆娘示意她赶紧去腾间屋子?,又搥了自己的儿子?,让他?去帮忙搬东西,这样?的小动作落在顾静研眼中多了丝“家常味儿”。

张管事边走边解释,“不知道公子?会来,都没来得及收拾好房间,您稍等?,您稍等?。”

“不急。”

顾静研的声音落,张管事把抬着的脑袋立刻就低了下去,心?中有?了思?念衬。

“在这住些时日,还?要?请张管事日后带着我在庄子?上多转转。”

“应该的,应该的。”不敢多言,也不知前来为何,只能陪笑。

边向里?走边与张管事闲聊,“倒也不必紧张,闲来住几日,这庄子?上还?有?多少住户?”

“住多久都行,嘿嘿,”用?袖子?擦了擦额头?冒出?来的冷汗,“庄子?上一共十六户人家,公子?想见,我立刻去喊人过来。”

顾静研看了眼李三,李三立刻上前,“把东那间独立出?来的房子?是谁家的?”

张管事神色不明的看了眼,倒也不敢不说实话,“是老李家的,只不过家里?就剩小姑娘一个了,平日里?跟着我婆娘做些粗活儿维持生计。”

“把她叫过来。”

“公子?有?所不知,她爹脑子?有?病,将她娘给…唉,也不知小姑娘有?没有?…”

听出?了张管事的言外之意,顾静研笑着说,“去叫。”

张管事楞楞的看着顾静研,半响反应过来,连连“嗳”了好几声,满面笑容的向东边跑,嘴里?念叨着,“丫头?这是遇到贵人了,是贵人!”

“主子?,万一那小姑娘…伤了您,”秋梦有?些担心?,听张管事的意思?,她爹的病可?是不轻。

“先瞧了再说,我们困于宫中,这宫外的事也要?找个合适的人去办。”

顾静研看中的是小姑娘眼底的了无牵挂,她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

她不是个好人,也不是个作恶多端之人,只是她如今站的这个位置,让她不得不多留几个后手,以备不时之需。

张管事边跑边喊,“丫头?,李丫头?!贵人找你!贵人找你!”

李家丫头?听到喊声放下了手中的粥碗,搓了两?下手,打开大门,满脸笑容。

“张伯伯您慢些,我这就过来。”

说着关了身后的门,挂上锁,大步跑了过去。

张管事上气不接下气的站在半路,等?李家丫头?跑过来时,气息已经平稳许多。

“快!快跟我走,主家来了,你的贵人来了!”

李丫头?没听懂后面那句贵人是什么意思?,可?前面那句主子?来了,心?底慌乱,她听别人说,她这样?的被主家发现了,是要?被发卖的,紧张的手都在颤抖。

“张伯伯,我是不是给您添麻烦了?”

张管事笑着回她,“没有?,主家说要?见你,丫头?你的苦日子?阿,许是要?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