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殿下一直没有临幸你,却又何尝临幸过我呢?”太子妃的声音柔柔的,抚上她的脸颊,“不是没有人对殿下下过药,可是殿下在那方面的事情,实在无能为力。”
太子妃一席话,让杜昭训目瞪口呆,她没想到太子竟然真的不举,不由抓着太子妃的手臂问道:“为什么?!殿下他好好地,后宫还有这么多嫔妃,又怎么可能会,会不举呢?”
“嘘.......”太子妃一听她说的这么白,连忙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点声,莫让旁人知道了。”
杜昭训稳了稳情绪,手却不住的颤抖,昨晚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今日却发现太子不举,她该怎么办?
若是让人知道自己已经不再是完璧之身,她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可这件事并不能告诉太子妃,毕竟事关身家清白。
杜昭训吞了吞口水,放开太子妃的手臂崴着不稳当的步子走到榻旁坐下,看着太子妃,眼神空洞:“可是,姐姐,为什么殿下......殿下年纪轻轻,怎么可能......”
“我与殿下成亲那夜,便晓得了此事。后来偷偷问了太医,太医说,殿下这病,难治。”太子妃叹了口气,摇摇头,头上的步摇也随之摆动,阳光透过轩窗照进来,格外斑斓,“自我晓得此事之后,心也就跟着死了一半。”
杜昭训的情绪有些激动,不解的望向太子妃,声音里满满都是愤恨,“那殿下又为什么要娶这么多的妃嫔?”
“他毕竟是太子,若是不举便无后,让陛下知道了,岂不就保不了太子之位了?”太子妃斥责道,“今日我与你说的这些,只有你我知道。你虽鲁莽些,却也是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的。”
杜昭训的脸色惨白,微微颔首:“姐姐说的是,月儿,绝不会把此事说出去。”
太子妃叹了口气,伸手拉过她的手又用安慰的语气同她道:“我告诉你这些,皆因我将你当做姐妹,昨夜红莲之事是我不好没能帮你保住她,谁都没想当时冯奉仪一把火烧了丰怡苑,让殿下一怒之下就直接杖毙了她......”
“红莲的事,月儿不怪姐姐,是她命不好,平白的却受了那杏儿的污蔑。”杜昭训眨眼,落下一滴泪来,“只是红莲走后,月儿时常感觉害怕......”
“有的人能不惹便不惹,你招惹不起。”太子妃拍拍她的手背,眼里满是叮嘱,“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呀!”
杜昭训听着太子妃的话,忽然明白了什么般抬眼看着她。冯茵臻便是她所说的小人,红莲之死,必定和冯茵臻脱不了关系!
杜昭训反握住太子妃的手,颤抖着唇哭道:“姐姐,月儿如今能依靠的,便只有你了......”
太子妃微微点头。
太子妃走后,杜昭训便有些心急,闷在桌子上哭起来,如今得知太子不举,她便是想什么招都不能让太子临幸自己了,但若是让人发现自己的身子已经不干净了,可该如何是好?
一面这么想着,又忽然想到太子今夜会来梓轩居,便唤了阿碧准备一包蒙汗药,放在了茶中。
晚上太子如约到了梓轩居,杜昭训惯着性子便将太子一杯迷倒,并支开所有人将太子扒光了扔在床上,铺上昨晚被弄脏的床垫,光溜溜的躺在太子身边。
期间,有人送来红莲的一只玉镯,带了句话,说是红莲的遗言。
遗言说,红莲承蒙吉月主子照顾,如今早早去了是她办事不力,请主子莫要伤心。
那只玉镯,确实是红莲死的那一夜所戴的,杜昭训趴在床上又哭了半宿。
次日天明,太子因为蒙汗药的药劲过猛,错过了早朝。
但看着杜昭训的床垫,那通红的血迹映入眼眸,他却并没有说什么话,只是昨夜之事他竟一点也都不记得,想逼问杜昭训,杜昭训却用被子捂着身体只字不语,她的眼睛也红彤彤的,像是半夜哭过所致。
李承绩一脸懵逼的看着她,可杜昭训却怕他怕的浑身发抖。
太子暗道许是昨日对她做了什么过分之事,令她这般害怕自己,也只得罢了。
但这一夜的事情,他竟只记得杜昭训给他喝了一杯茶,随后的事便一点印象也无了。
想到这里,他觉得整件事情似乎有些古怪,便离开了梓轩居,带着随身的侍卫笛安跑到湖来钓鱼。
浮桥上架着鱼竿,浮标飘在水面上,太子坐在小板凳上,笛安安安便静静的站在一旁,四下悄无声息。
良久,太子又钓了一条大鲤鱼之后,忍不住开口问笛安:“今日没去上朝,父皇可有说些什么?”
笛安毕恭毕敬的问答:“殿下今日没有上朝,被晋王的人参了一本。”
“他倒是勤快。”闻言,太子轻笑一声,又问他,“都参本宫什么了?父皇是什么反应?”
笛安犹豫良久,低头有些尴尬,犹豫道:“臣......倒是有些不好说。”
太子晃了晃鱼竿,看着湖面上的浮标神色专注:“有什么不好说的,难道本宫还会怪你?”
“说来,这晋王也是古怪,竟找人会跟陛下说,跟陛下说......”笛安的面有些红,说到这里话头又塞住了。
“说什么呢?”太子回头看着笛安,有些莫名其妙的感觉,“别这么婆婆妈妈。”
咬咬牙,索性干脆了点,“说殿下如今后宫虽有佳丽数人,却至今无子,恐有断袖之癖.......”
“断袖??”太子愣了一瞬,眨眨眼,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水里的鱼竿也跟着止不住的颤抖。“你说本宫这个弟弟好不好笑,本宫后宫的事他也要管?”
“但是殿下,若不是您一直没个子嗣,又怎么可能会被晋王参这么一本?”笛安瞧着太子的反应,犹豫半晌,突然跪下来,青灰色的衣袂散在竹板上,低沉着声音道,“殿下且还是想想,这件事情,大约同您后宫这几位美人有关。您不是对温太医扯过谎吗?会不会是他泄的密?”
“温太医?”太子想了想,收敛了脸上的神色,思量半晌,喃喃道,“温太医是个老实人,本宫又对他有救命之恩,不会是他。但庄熏似乎有问过温太医此事,这么说来,便只有庄薰了?”
虽然太子这样排除之后将最大的嫌疑指向了太子妃,但笛安和太子想的却并不一样,于是将心里的想法禀报出来,“殿下是否忘了,还有一个冯奉仪?会不会,是她怀疑殿下,暗中得知殿下......”
太子闻言,摇摇头:“不会。”
见太子态度坚定,笛安忍不住提醒道:“殿下,请恕卑职直言,红九姑娘早在五年前就已经死了,如今的冯奉仪是中书令女儿,也是晋王的人。模样虽然有些相似,却并非同一人。殿下万不可就这样被她所迷惑了。”
太子听他这么一提醒,脸上的表情有些愉悦,“本宫知道。”
“卑职还是想请殿下,远离冯奉仪的好。”笛安咬咬牙,又进言,“承霁殿离显德殿太近,还望殿下能早日将冯奉仪撤出去,以免,让晋王钻了空子。”
“行了,你说的本宫都会注意的。”太子看了笛安一眼,“起来吧,还是跟本宫说说,父皇听了他们的话之后是个什么反应吧。”
笛安作揖,毕恭毕敬的回道:“陛下自是没有信,一怒之下降了那人的官位。”
“仅仅只是降了官位?”太子大感疑惑,看着笛安,皱着眉头一脸委屈的道,“那人是谁?说出这样荒诞的话来居然就这么一点惩罚?”
湖上的浮标抖了抖,笛安又回答道:“怀化将军,徐志。”
太子:“......”
笛安又补了一句:“从正三品下的怀化将军降为正七品下怀化中候。”
太子感觉到鱼竿被拉扯着的动静,一把将鱼竿提起来,浮出水面的是一条波光粼粼的大鲤鱼,他有些可惜的摇摇头:“徐志是个人才啊......”
笛安将鱼篓递过去,看着太子把鱼塞进篓子里,也摇摇头:“只可惜,跟错了主子。”
太子看了鱼篓子一眼,两条大的,还有四五条小的,“把这些小鱼苗放了,留下两条大的,红烧了送到承霁殿里来。”
笛安有些踌躇,“殿下说的,可是给冯奉仪送过去?”
“本宫知道你担心,但本宫做事自然有自己的分寸。”太子一笑,像雪地里的花苞儿绽放一般令人心旷神怡,“这个冯奉仪,其实并非你想象的那样。”
笛安闻言,惊了惊:“可她不是方江云送进来的人吗?”
“就算她是方江云送进来的,可如今已经成了本宫的女人。”太子微微翘起唇,眼底是笑意,“未来,还要给本宫诞下子嗣”
笛安愣了愣:“殿下......是说?”
“怎么,本宫说的有问题?”太子轻嗤,叹了口气站起来收了鱼竿子,“算了,这鱼,本宫亲自去做。”
笛安闻言,略微踌躇了一下,有些表示怀疑的问他:“可......殿下从未下过厨吧?”
太子似乎没有听到他说的话,抱起一条大鱼摸了摸,歪着头看他,脸上全是笑意:“你说这两条鱼是红烧,清蒸,还是油炸呢?”
笛安抬头,看见太子手上那条金灿灿的大鲤鱼不安分的扭动着身子,有一滴水溅到自己手上,他凝着自己的手背上晶莹的水珠子,坚定道:“......红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