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离眯起眼睛,暴毙而亡,又被牵引来的神都,这夏家阿舅怎么看都像是被人设计,而并非自主成为了咎魅。
不过想想也是,魅岂是那么容易就成的,他仅凭着对夏榕那点牵念,如何就能成为魅。
可会是谁呢?
“你可还记得你出事前有没有不寻常的事发生?”郁离想了想问道。
夏家阿舅摇头,“并不记得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那一日和往日并无二致。”
他日子过得简单,妻子也和他一样,每日他们就只是出门采买,而后便各自在院中读书习字,或是刺绣制衣。
他记得很清楚,那一日他一早起床便已经是那样,家中并无客人。
“并不只问你那一日,是之前一段时间内,可有异样?”郁离觉得这位阿舅实在是过于实在了。
夏家阿舅一皱眉,“让某想想。”
他将那个把月的事情都仔细想了一遍,除了日常做的那些事,似乎只有和妻子出城祭祖那一件事是不一样的。
但是那天好像什么都没遇到,无非是他和妻子跪下的时候忽而起了一阵风。
不知道算不算异常,夏家阿舅将此事说了出来,郁离挑眉,“往年可有?”
夏家阿舅摇头,“并无。”
“知道了。”郁离一时也想不出个结果来,便重新将注意力放到了夏榕身上。
此时的夏榕已经准备往回走,郁离猜测,她该是怕夜长梦多,今日必定是要将和离文书递交给户部。
这文书一旦过了明路,夏榕便真的和那郎君彻底没了关系,如此以后再有人提起,也不过是一段辛酸过往罢了。
果如郁离所料,夏榕入城后直接去了户部,不过一刻多钟,她的事情就被办得妥妥当当。
夏榕也确实守信,第二日便也找人将那对母子给救了出来,但郁离发现,她叫去的人并没有说那五十金的来路,想来便是要防着那对母子反咬一口。
可惜那对母子似乎并不知道内情,只庆幸自己能从大狱里出来,高高兴兴的便回家去了。
本以为这一日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才刚刚入夜,夏榕的门前便来了武侯,说是有人在县公廨状告夏榕与人通奸,还陷害夫君一家,简直罪大恶极。
夏榕听到那武侯说这话的时候,心里不知怎么的,竟松了一口气,她有心就此两厢安好,可惜有人不愿意。
幸好,她也有些后悔没能斩草除根,如此正合心意。
“烦请稍等片刻,我去去就回。”
夏榕回了自己的屋中,不过片刻又重新走了出来,这才跟着武侯一道去了洛阳县公廨。
此时天色已经不早,距离关门鼓响起也越来越近,公廨里的差役明显有些无心办公。
“今日这时辰,你们为何非要如此?等上一日又不会生出什么变故。”坐在上头正中的县尊十分不耐烦,奈何底下这对母子乃是国公府那位公子给带来的,他勉强也得给个面子。
“县尊有所不知,某那妻子十分狡猾,若是等的时间长了,怕是会被她油嘴滑舌的狡辩成功,从而逃脱罪责。”
郎君朝着县尊笑得无奈,“想来县尊也知道之前某与阿娘下了狱,这可全是拜她所赐。”
“哦?”县尊这才来了兴趣,刚想问问详情,他之前并不在公廨,回来的时候人已经给带走了,他只隐约知道是什么窝藏匪类的罪名。
只是县尊还没等听到内容,就听外头传来差役的声音,说是夏娘子到了。
县尊一愣,夏娘子?该不会是如今神都极会写话本子的那位夏娘子吧,听闻连太平公主殿下都看过她写的书。
夏榕跟在差役身后进了大堂,恭恭敬敬地朝着县尊行礼,道:“尔惠和坊从衍巷夏榕见过县尊。”
她一报出自己所居,那县尊顿时觉得自己一个头两个大,还真是那位夏娘子,这可如何是好?
转念又一想,国公家的公子倒是好说,若是这夏娘子与公主殿下有几分交情,那......
县尊只一瞬便打定了主意,这事儿要么和稀泥过去,要么就得向着夏娘子。
反正在他看来,这对母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窝藏匪类说不定也是真的。
“夏娘子可知本尊叫你来何事?”县尊想好了后路,那脸上就镇定自若的多了。
“知道,说是有人状告尔与人通奸。”
夏榕说罢自己都有些想笑,这对母子找什么理由不好,偏要找这么个理由。
两京民风开放,娘子们时有与郎君一道出门的,若如从前那般看见人家两人待在一处便要蜚短流长一番,两京怕是那河都不够沉塘用的。
在如此环境下,她即便与人走在一处说笑几句,也实在够不上通奸二字。
又加上她那宅子里里外外仆妇都打理得井井有条,不会有任何人为外人所利用。
这对母子想要空穴来风,怕是有些难度。
“既然知道,那你可有话说?”县尊扫了眼旁边欲说话的母子,先问了夏榕。
夏榕摇头,“如此无稽之谈,尔不愿多说,尔相信县尊定能明察。”
这番话让县尊很是受用,他点点头,还未开口,那对母子先说话了。
“怎么就是无稽之谈,你弃家中夫君与阿娘不顾,一走便是好几年,这几年你在外敢说从未做过出格之事?”
寡妇立刻附和自己的儿子,“就是,我可听说了,你那宅子时常有郎君出入,敢说那些人没有一个与你有关系的?”
“关系自然是有的,南市几家书局的老板,与长安东西两市几位书局的老板,还有平康坊几个妓家的来人,这些可都是客人,自然与我有关系。”
夏榕不否认,说得从容淡定。
“县尊你瞧,连平康坊妓家都与她有瓜葛,可见她是如何的不知检点。”
郎君的话音才落下,那边县尊已经怒道:“放肆!本尊并未让你说话,你扰乱公堂也就罢了,还如此血口喷人!
你可知这位夏娘子乃是如今两京撰写话本子的第一人,那几位书局老板与平康坊妓家谁不想求一本,连公主殿下都见过她,这些从哪里就看出夏娘子不检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