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极没有拒绝卞容的请求,不过它也没觉得玄色有多好相处,肯照顾一二,不过是看在郁离的面子上,因为身在冥府的郁离一点没闲着,甚至已经开始规划如何将玄色也招入麾下,毕竟多一个跑腿的不嫌多。
孟极一想,也是,多了一个跑腿的,它说不定就不用这么累了。
想一想,午后躺在青竹底下睡上一觉,多惬意?
做完卞容的生意,玄色确实比从前更多来七月居,有时候会帮着秦娘子将食盒提来,有时候会帮青婆送来一二消息。
说是帮别人,但多数都是为了七月居好。
孟极觉得郁离的规划可能要省去一大部分麻烦,也许等她能上来的时候,玄色就已经是七月居的狸奴了。
孟极撑着脑袋胡思乱想,冷不防眼前突然出现个人影,直愣愣的盯着它看。
“你谁啊?大白天的跟个鬼一样,吓唬谁呢?”
孟极被吓了一跳,语气顿时不好的喝到。
那人皱了皱眉,刚想张嘴骂回去,又觉得自己是有求于人,若是真骂回去,怕是这事儿就不成了。
“小郎君莫怪,实在是在下有些心急,在下家中一十七口皆为歹人所害,在下只求一个公道,请小郎君帮帮在下。”
一听是找上门来的生意,孟极的态度一下子就好了,“什么意思,仔细说说。”
先不管眼前这不人不鬼的东西是怎么知道七月居,又是如何断定七月居就能帮他的,即便是听个故事,孟极也得先坐好了听完再说。
眼前的人先介绍了下自己,他是延春门内归仁坊的邱家四郎,去岁末与长安丰乐坊楚家的八娘子定下婚约。
原本一切都十分顺利,哪知道这八娘子嫁过来之后突然发疯,毒死了他们一家上上下下一十七口人,如今竟还潜逃出去,不知所踪。
“小郎君,在下不求别的,只求让那贱人杀人偿命!”
邱四郎看上去十分激动,那架势,若是楚八娘在眼前,他定能生吞活剥了她。
不过想想也是,直接把人家家灭门,要换做其他人,怕也不会比邱四郎平静多少。
“你确定就是那楚八娘?”孟极觉得还是问清楚的好,若楚八娘还活着,这灭门案要真落到她头上,定然是要立即处决的,连再查翻案的机会都没有。
孟极叹气,以前觉得郁离偷个懒不看那些客人的记忆也不是什么大事,如今想想,看一眼多好,能省不少事儿呢。
“一定是她,除了她之外,在下全家都没了,还能有人下毒把自己都毒死的?”邱四郎咬牙切齿,那贱人起初就不太情愿,原以为过了门看见他的好,她会回心转意,没想到竟给家里招来这么个大麻烦。
孟极哦了一声,心里多少有些了然,这邱四郎并不知道谁才是凶手,只是凭着直觉断定就是那个楚八娘。
从这一点可以看出,至少在这场灭门案里,楚八娘没有死。
难怪邱四郎会怀疑她,搁谁身上下意识要怀疑的都会是这个楚八娘吧。
不过这也不是绝对,也许中间还有其他猫腻。
孟极将七月居的规矩和眼前的邱四郎说了一遍,邱四郎立刻扬言,只要能抓到人,别说是三年了,就是三十年也值。
孟极在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心想你下辈子有没有三十年寿命都是回事儿,如今这口气倒是不小。
和上次一样,孟极没有立刻让邱四郎签下契约,一则不确定此事是否能办,二则这人现在这状态,似乎还有一口气吊着,人并未死透啊。
将人先打发走,孟极立刻拿了纸钱烧给郁离。
这次郁离回复的速度有些慢,两个时辰后才慢悠悠的捎了信儿来。
拿着纸钱看了一眼,孟极忍不住挑眉,心道只因为不是七月郁离自己上来,这竹简竟连第二次召唤出来都这么费劲儿?
不过转念一想,若是这样的方式没个限制,那郁离完全可以一年到头想怎么招揽生意都无妨。
那救下青竹那三百年寿数真就不算什么难事了。
将纸钱收好,孟极开始在架子上翻找所需物品,虽然困难,但郁离的意思是可以勉力一试,所以这生意还得先跟进才行。
收拾好东西,孟极关了七月居大门,慢慢悠悠的往坊外走,这时天色尚早,要想去邱家看一眼,还得等到入夜才行。
不过倒是可以去找城隍寻人,看看那个楚八娘如今还在不在神都。
到城隍庙的时候,里头人还不少,孟极穿过人群径直去了后院,看门的小妖一看是它,连问都没问便放了行。
不过一刻钟城隍就出现在了后院,朝着孟极一礼,道:“小郎君找在下有何事啊?”
“找个人。”
孟极把邱四郎说的那些告诉了城隍,城隍立刻就知道它说的是什么事。
“邱家的灭门案在下倒是知道,大理寺那边还未有结果,这邱四郎倒是先给定了凶手。”城隍摇头道:“那个楚八娘案发前一日就出了城,至于去了何处在下就不知道了,只能肯定她现在不在神都。”
孟极点头,“有劳了,如果她入城,烦请差人告诉我一声。”
辞别城隍,孟极先找了秦白月,让她的人去城外搜寻楚八娘的踪迹,而后才去找了老道士,把这件事前前后后都说了一遍。
老道士叉着腰仰头望天,他一个年纪一大把的老道士,到底招谁惹谁了?在朝中谨小慎微也就罢了,下了值还得接没工钱的私活,天理何在啊!
“行,老道我责无旁贷。”
看着孟极,老道士眼神那叫一个真诚,左右这事儿躲不过去,与其发牢骚被一顿呛声,还不如真诚的接受。
至少后者可以落得清静。
孟极狐疑的看了眼老道士,然后说了今晚要做的事。
“这事儿老道我熟,不就是翻墙入院嘛,得心应手。”老道士自打跟郁离有了交情后,这半夜翻墙进别人家的事就没少做,说一句得心应手还真不是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