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令每日忙得脚不沾地,卞娘子失踪不过半日,他能受理才怪。”
孟极摇头,如今太后俨然有登顶之势,苏兮也说神都有可能会是下一个都城,洛州司马和洛阳令等官员都忙得团团转,区区失踪一个寻常百姓,不算什么。
卞小郎君垂下头,“某知道,所以某去了三次就没再去了,原本是想去大理寺或者刑部,但......”
“你怕是连门都没进去吧。”
卞小郎君嗯了一声,他是没进去,他甚至都来得及说一句话,那里头的人就已经转身离开了,他知道即便进去了也会和洛阳公廨一样。
玄色握紧了拳头,大理寺和刑部难道不该为百姓做主吗?
孟极撇了撇嘴,“前几日神都发生了命案,大理寺和刑部得太后令查案,他们怕是没时间管这些小事。”
卞小郎君抿唇,良久才喃喃道:“某阿姊失踪了,不是小事。”
孟极没跟他争执,与个人而言,家里人丢了不算小事,可与一个神都而言,确实算不上大事。
“那郎君是什么模样,家住在何处,知道吗?”
孟极想问得清楚些,尤其是关于那郎君的一切,知道得越详细越好。
主要是它不想查到一半发现又是王灼在背后搞鬼,那心情可真不怎么美丽。
“某见过他很多次,是个很白净的郎君,眼神里永远都是笑意盈盈,看着十分温和的一个人。”
卞小郎君顿了顿又道:“那郎君住在慈惠坊右安街,听闻是早年那郎君祖上置办的宅子,后来因战乱家中人接连故去,直到高宗时才重新回到神都这处宅子。”
当初在食肆听到不少食客说起那郎君家的事,他闲来无事便听了一些。
“那他妻女又是怎么回事?为何会无法出门?”孟极再问。
这些玄色并未告诉他们,看样子玄色只心焦卞容失踪,却似乎还未去那宅子看过。
它该不会根本不知道那郎君的宅子在哪里吧。
想到这里,孟极转头看向玄色,玄色立刻把头扭到了一旁,显然是被猜中了。
孟极那叫一个无语,敢情骗它连功课都不用多做啊。
“这个某也只是听说,好像他妻女早年在城外山道上出了意外,妻子腿不方便,女儿则容貌有了些瑕疵,所以二人几乎都不出门。”
卞小郎君当时还见到一个慈惠坊的老丈,说是在那边住了许多年,从未见过那郎君的妻女出门,想来确实很严重啊。
“这样啊。”
孟极想,若真是如此,那卞容去那处宅子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的危险,可她失踪了,又是怎么回事?
有人会蠢得在大庭广众之下将人请到自己家,然后让她失踪吗?
孟极还问了不少问题,从卞小郎君家走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午时,它带着玄色去了南市,在白月茶肆弄了些吃的,这才一起回了七月居。
坐在矮桌前,孟极很想问问玄色,它为什么跟着自己回了七月居,这里是它的住所,又不是玄色的。
而玄色显然并不想解释,在七月居里转了转,最后停在了后窗的青竹前。
“它已经有了灵气,只是妖魂似乎无法成型。”玄色抬手在青竹的叶子上摸了摸,那青竹像是有了感觉,叶子猛地一抖。
“我知道啊,它的妖魂救了郁离,所以我们在这里做生意,为的是能帮青竹重聚妖魂。”
孟极不隐瞒,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
“救?郁娘子发生了什么需要救?”玄色很想知道,要以妖魂救人,那必定是危及性命的。
可不是说郁娘子乃是鸾鸟神族吗?她怎么会有性命之忧?
“这可得说说王灼了。”
孟极把当年王灼如何骗秦白月,又是如何到了琅琊王氏的大宅中杀死郁离,统统说了一遍。
玄色听得眼睛都要瞪出眼眶了,它一直觉得王灼确实有时候心狠手辣,却没想到当年竟还能做出此等恶事。
它一个妖都知道琅琊王氏曾经的风光,即便如今没了当年的盛势,却还是世家大族,王灼竟敢冒进王宅杀嫡出的千金,还真是勇猛无双啊。
不过说起来最后也没沾光,还被反噬所杀,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典范了。
“这么说郁娘子当年还不知道自己是谁,是后来王灼弄出来的一系列事才让郁娘子恢复了神魂?”
玄色记得最初见到郁离的时候,她好像确实没现在厉害,当时还听玉卮说过,郁离不过是绣花枕头,被主人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可后来就不同了,郁娘子一只手就能将王灼给打趴下,玉卮更不是她的对手。
“自然,算是因祸得福吧。”
这是郁离的原话,要不是王灼捣乱,她恐怕就得在轮回之中彻底迷失自己,让自己的神魂被消磨殆尽。
孟极觉得,这也是郁离后来几次没对王灼下死手的原因之一。
“好了,还是先说说卞小郎君说的那位郎君吧。”孟极看着玄色,“你什么都不查就直接找来七月居,即便卞小郎君自己同意给来世三年寿命作为报酬,起码也得先自己努力过后再说吧,何况他还不知道这个忙需要付出这样的代价。”
没查明白它能忍,可到时候没有报酬,那这事儿孟极忍不了。
“我会找机会跟他说,你放心吧,不会少了你的报酬的。”玄色有些不好意思,当初是它着急了,没调查清楚,只觉得卞容是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意外。
可如今听孟极问了那么多那位郎君的事,也觉得有一丝蹊跷。
“关心则乱,这个卞容是不是曾经帮过你,否则我可不觉得以你的脑子会想不到这一点。”孟极斜睨着玄色,这家伙从前滑溜得跟个泥鳅似的,不像是个脑子不灵光的呀。
玄色抿唇,少顷嗯了一声,“我早年因好奇闯入过禁中,被宫中高人发现了,是卞容好心救下了我,所以我一直有留意她的动向,知道她可以出宫,这才在伤好之后去了她的食肆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