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道元年十二月丁巳日,高宗去世于贞观殿,享年五十六岁,葬于乾陵。
庙号高宗,谥号天皇大帝。
同月甲子日,太子李显继承皇帝位,武后则被尊为皇太后。
嗣圣元年二月六日,太后召集百官于乾元殿,裴炎、刘讳之、羽林将军程务挺、张虔勖率兵入宫,宣太后令,废中宗为庐陵王。
己未,立雍州牧豫王旦为皇帝。
政事决于太后,居睿宗于别殿,不得有所预。
立豫王妃刘氏为皇后。
壬子,以永平郡王成器为皇太子,睿宗之长子。
赦天下,改元文明。
庚申,废皇太孙重照为庶人,命刘仁轨专知西京留守事。
流韦玄贞于钦州。
五月,丙申,高宗灵驾西还。
此后经年,太后掌管天下更甚从前。
“我听从神都来的雀妖说那明堂十分气派,比原先的乾元殿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果然役民夫数万人所造,就是不一样啊。”
蹲在妖集广场空地上的狸奴妖舔了舔自己的爪子,丢溜溜的眼珠一转,看向坐在树下独自喝酒的孟极。
听说这位是从洪荒来的神兽,还听说它本体像极了狸奴,不知道是不是和它们有啥关系。
似乎感受到狸奴妖的目光,孟极捏着酒杯看了过去。
虽然只是一眼,狸奴妖却像是受到鼓舞般,叽叽咕咕的说了更多关于如今神都的事。
孟极却只有些晃神,自永淳二年至如今的垂拱四年,它都这么多年没回去东都了,而如今甚至连东都的名字都改了。
孟极心中有些着急,树城到如今都没有出现,郁离也至今没有再出冥府。
要不是偶尔有孟婆传来的消息,孟极大约是要想办法到冥府一探究竟的。
“你还在这里喝闷酒呢。”
一袭绯色长裙的苏兮方一出现,空地上的许多小妖都赶紧行了礼。
孟极看着她,也起身行了一礼,“我还以为是孟婆,你们女郎都喜欢这么惹眼的颜色吗?”
苏兮掩唇一笑,抬手在孟极的脑袋上揉了揉,“你懂什么,美人自然该配惹眼的颜色,难道要我穿一身玄色出门吗?”
孟极嘴巴动了动,心想玄色也挺惹眼的。
苏兮眯起眼睛笑着坐到孟极身边,“行了,别说那些废话,我来是想告诉你时间到了,今夜亥时末四门洞开,你知道从哪个门进去吧。”
一听树城今夜出现,孟极一下子来了精神,连佝偻的脊背都绷得笔直,“不知道啊。”
苏兮很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还以为孟极那么大反应是胸有成竹,什么都知道呢。
“那你对树城了解多少?”苏兮想了想再问,她有种不好的预感,早知道这事儿就让温言来通知,反正温言废话多。
苏兮说着摸了摸手腕,忍不住叹息一声,失误,失误。
孟极一点不知道苏兮的想法,很不负众望的摇了摇头,对于树城它就知道有四门,每个门打开后迎接不同的人,若是走错了,那这一次就会错过进入树城的机会。
苏兮斜眼看着孟极,“那个老道士知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孟极摇头,它只告诉老道士树城即将出现,可没说它对树城十分了解,这个不算骗吧......
“就你俩这样去树城,我怎么觉得有去无回啊。”
苏兮起身拢了拢臂弯间的帔帛,“树城四门分别迎接人、鬼、妖、仙,东门为人,西门为鬼,南门走仙,北门过妖。”
她顿了顿,又道:“西门之鬼因孟婆曾在城中闹过,判官以上皆不得入内,其余三门倒是没什么限制。”
“这么说我还得和老道士分开走。”孟极想了想又道:“我这算是妖还是仙?”
苏兮抬手在它脑门上就是一下,“妖个屁,我洪荒神兽,怎么可能是妖?”
对于这个问题苏兮深恶痛绝,她都来凡间多少年了,还是被人当成妖。
妖就妖吧,还非得在前头加个小字。
“那......”孟极捂着脑门,总归得选一门入吧。
“走南门,仙之上便是神,神兽怎么说也算有个神字。”苏兮早年曾进去过,四门都走了一遍,且都能进去。
至于原因后来城主同她说过,大致意思是树城根系扎于洪荒,神族不在限制范围之内。
孟极哦了一声,乖巧地等着苏兮继续往下说。
苏兮有些不情愿,但看在郁离曾和她交情匪浅的份儿上,还是不辞辛苦地将树城中的规矩一一和孟极说了一遍。
当然了,其中更多是说孟极即将要带进去的凡人所需要守的规矩,至于孟极,唯一一条要守的规矩就是别把城主府给掀了。
孟极认认真真的听完便告辞出了妖集直奔老道士在长安的宅子,这会儿他一定在家,确切说他已经在家许久了。
自打僧人薛怀义得宠,在朝中供奉的道士就日益艰难,听闻那僧人还曾当众羞辱道士,很是肆无忌惮。
孟极到宅子门前还没敲门,那门自己吱呀一声打开了,老道士提着一壶酒正打算出来,一见到孟极立刻兴奋地问道:“出现了?”
“嗯。”孟极瞅了眼他手中的酒,那是平康坊陆五郎那里的酒壶,这老道士挺会享受啊。
老道士在朝中多年,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点的,忙侧身请孟极入内,“你在这里等等老道,老道去打了酒就回来。”
话音落下,直接从袖子里抽出一张符燃起,眨眼功夫人就消失在了原地。
“还真是奢侈,打个酒竟用上咒法。”孟极嘴里念叨着,脸上满是得意,这回可算能把从前的面子都找回来了。
从平康坊到再次回到家里已经是两刻钟后,倒不是路上耽搁,而是陆五郎那里生意红火,打酒就等了一刻钟左右。
老道士也没闲着,特意从一旁的妓家点了饭菜,回到家中和孟极美美地吃喝了一顿,期间孟极把苏兮所说的种种忌讳都告诉了老道士,顺道再次强调了这次老道士是作为它仆从而去,一定不能穿得太招摇。
直到亥时末,二人才满身酒气地出了老道士的家门。